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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連理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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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面老叟交代一句讓他們不要亂動,就立于最前,面朝那鹿角人影虔誠地跪了下來,痛聲訴說起莫子占此前在高台上做的惡事,末了不忘補上一句:“請求神使裁決。”

“犀角既毀,那爾等所求,恐怕難以實現了。”

貓面老叟聞言當即全身一顫,匍匐着往前挪了兩步,哀聲道:“這……這怎麼可以!難道就沒有轉圜的餘地嗎?”

“有。”

鹿角人影起身踏在池面之上,周圍緩緩升出一道濃霧,又随着它向前的步子緩緩散開,霧下雙腿不知何時變為了雪白的鹿身。

可縱使有了如此大的變化,莫子占仍舊如同站在高台上時那般,感受不到任何靈法、妖氣,抑或是魔氣。這鹿角人影身上的氣息幹淨極了,甚至說,這裡每一個人的氣息都異常一塵不染,就連人息都不見得有。

與之相對的,鹿角人影此時距離他已然僅有十步遠,在他沒辦法加以任何遮掩的情況下,對方竟全然未察覺藏在他寬大袖袍中的十七,這條小笨魚正不斷努力讓自己更加貼合莫子占的手心,幻海淚觸在肌膚上,帶來一陣陣潮濕意。

果然,并不是獨獨他無法察覺氣息,身處此間,所有靈體的存在似乎都被無形地抹去了痕迹,無從探查。

“吾名‘竺以’,乃萯山靈鹿。”

竺以行到莫子占跟前,微微仰起頭,帶着莫名的倨傲。

“你呢?你……姓甚名誰?”

說話間,它美眸顧盼生姿。可嗓音實在太過尖利了,如同刀尖劃在鐵面上,身上還隐隐散着腐臭,讓人本能地感到厭惡,味道就像血泉的魔物。

可是魔皆厭惡長得人模人樣的東西,尤其是帝鸠,在它眼中,凡間越是認為姣好的面容,它便越是覺得卑賤不堪,低劣可鄙。

所以在大荒,除非是像殘生種一樣需要披着人皮去騙人的存在,基本很少能有個好看人樣的。

莫子占沒有回答,而是唇齒含笑地反問道:“你是神使?哪個神?”

戴着面具的顯然對這位“神使”極其敬重,一聽莫子占語氣中帶着明顯的質疑,當即就氣不過,架着角刀往前,似乎是想逼得他向竺以跪下。然而莫子占卻完全不肯挪步,任由角刀劃開他的衣裳,他的兩側手臂上再度劃下一道口子。

“好了,”竺以持着好脾氣,制止道,“不想說也無妨,吾得白虎上神實沈授命,來人間尋求複生其神軀之法。”

“隻要其神軀得以複生,就能撕開天幕,讓所有人都得道飛升,脫離生老病苦,得償心中所願,天地骨也會……重新長出皮肉,變回最初的樣子。”

這世上仙門林立,修士不計其數,但數千年來能飛升的不過寥寥,哪能不論天生資質,繞過數百載苦修,依仗些揪不出根據的邪門儀法來得道成仙神?這不是純屬扯淡嗎?

偏偏凡人總是眼能見天,就腳不踏實地,這般扯淡的事,還前仆後繼地去相信。

莫子占低頭一笑,絲毫不覺自己正受制于人,道:“又是虎,又是鹿,又是貓鳥魚蛇的,我還當這裡是什麼野囿[1]呢,原來還是黃粱夢呂仙祠[2]呀。”

“你! 你休要胡言!”

貓面老叟氣得吹起了胡子,當即想奪過一人的角刀,将這無禮之人就地正法。

“好了,你不信也沒關系,”竺以的臉色看上去也不大好,但還是語氣溫和道:“很快你就會相信我說的都是真的了。”

“正好陶面既然因你而發生變化,那就意味着儀式便已成功了大半,你雖非刍夫,但也是被上神所選定的人。”竺以指尖在莫子占面前輕輕一擺,細長的指甲虛空劃過,險些劃破莫子占的臉。

“隻不過眼下角器被毀,多少還是有些麻煩,不能像原來那樣行事,隻能依仗天地骨中存有的神力。”

它手上輕輕一劃,一道虛影顯現在衆人面前。

仔細看,能見那虛影由一節節脊骨串聯而成,首尾有肋骨的尖刺,勾勒出和先前角器相同的形貌,但是眯着眼去看,竺以這生造出來的物件卻很是眼熟,像是莫子占曾見過的符咒樣式。

“來将他們幾個的脊骨串聯起來,重造成角器。”

竺以說的他們幾個,自然是那昏迷不醒的刍夫與陪子。

貓面老叟癡然地盯着那虛影,愣了好一陣,才遲疑道:“全都要?”

“嗯,”竺以應道,“神獸之角的威能豈是輕易能被替代的,自然是要付出更大的代價。生靈溯源天地,無論何者,靈與肉皆與自然有所聯系,故而人骨也就成了能承載記憶與魂靈,能連接死生兩界的好物,隻要銜接的人骨夠多,也能勉強将儀式行下去。”

竺以望向莫子占,神色很是悲憫,“我本不想做到這個地步的,這都是你的罪過。”

貓面老叟當即接話:“他們幾個本就是罪人,能得到機會為天神奉命,是給予他們最大的恩賜,神使莫要傷懷!”

莫子占記得,在伏魔淵時,馮臯曾厲聲向他痛斥過宣心虛僞,可現今看着這位“神使”,他隻覺得,要比拼假仁假義的本事,宣心還是差遠了。

尤其此刻竺以還搖頭歎息:“都是無奈之舉。”

說完,竺以便背過身,指尖凝出一縷靈光,比畫在半空了,似是在勾勒某種蒙蔽神識的陣術。

好一陣,它才回頭,輕聲道:“好了,将他們帶進天地骨。”

除貓面老叟外的面具三人聞言立即上前,然而就在他們靠近的那一刻,一道火光自莫子占的衣袖内燃起,直接燒斷了那捆縛在其腕部的“連理枝”上,火星甚至以極其迅猛的态勢往另外兩頭的陶塑及刍夫們襲去。

這一狀況,别說是那面具三人了,連莫子占自己也小吃了一驚。

就着方才說話的空檔,他人雖然動彈不得,但是想要轉換已然隔在腕上的靈牆倒是可以的,他本想自個嘗試着用靈牆把連理枝給切開個口子,再讓十七幫忙把繩結叼走的,卻沒想到這個小家夥居然會吐火了。

難不成是急了眼,終于長出鱗甲了?

眼下這情形,莫子占沒辦法去求證,隻知道十七這火看上去來勢洶洶,可落到他手上卻很是冰涼,一點都不灼人,猶如當初許聽瀾為他占算鬥數命盤時的火光。

他快速回過神,一揮袖,将十七的身影掩蓋下來,繼續将它護好,同時單手迅速地結印,繁複的困陣以他中心旋開,将面前幾人一并鎖死在星位中。

本就被火光給吓蒙的幾人見着陣勢,又被吓得小退了半步,卻被陣法束縛,一時往後踉跄。

其中戴着魚首面具的青年甚至就要往地上仰倒,卻被莫子占先一步握住他長|槍的握柄,一下硬扯,他的角刀就被奪了過去。

角刀在手上轉正了方向,莫子占回身一望,竺以的反應也不慢,皺着眉揮着另一把從鳥頭面具手上奪來的角刀,胡亂劃在陣上,本該堅不可摧的陣鎖猶如紙糊般,被輕而易舉地撕裂。

果然,在這地方,他的術陣也不見得能有效用。

竺以死死地盯着莫子占,明知故問:“仙門弟子?”

莫子占沒理會這無聊問題,他本該空着的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塊黑石子,但不影響他靈活地比出指法,另一手握着角刀,心想從方才那幾下看,“神使”名頭聽着厲害,卻完全不擅武鬥,所以隻要能甩掉另外幾人,還是有勝算的。

貓面老叟跟着叫嚣道:“仙門?既然如此,你,你為何要違抗神使!”

“錯了。”

莫子占輕快答道,側身躲過蛇頭青年的攻勢。衣袖掠過旁邊的陪子,帶着火星,将其手上的“連理枝”也一并燒斷。

而後手一擡,角刀長杆往下滑了幾分,最後握住距離刀尖三尺的地方,宛若使劍般反手往向他撲來的魚首青年劈去,硬生生阻斷了其動作。

“我是魔。 ”

“神要取我性命,我都要去争上一争,更何況是違抗‘神使’。”

竺以聞言臉色變了變,眸色中顯露出幾分陰毒,一身聖潔意消隐無蹤:“魔?”

沒過多久,就又兀自搖了搖頭,口中念說:“不,絕無可能,天地骨不會允許任何邪魔邁入此城。”

它往後退了兩步,躲在衆人身後,語氣裡多了幾分笃定:“為了違抗神谕而佯稱自己為魔又是何苦?”

“此番儀式并不會要了你性命,你完全沒必要反抗。待上神複生,自會予以爾等萬千福澤,屆時世間一切将會變得唾手可得,長生不老、呼風喚雨,隻要是爾等所求全都可以實現,何不快哉?何必現下忤逆我?”

“好熟悉的話,好像有人對我說過,”莫子占低笑了兩聲,“不對,那不能稱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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