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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盤中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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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預料到……這些個神經兮兮的家夥若是被逼到絕處,就會拿這些大大咧咧杵在一旁的累贅來進行要挾。

既然如此,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把這幾人給算計進去,将原本的妨礙,變為機會。

既然這地方有屏障,讓術法完全施展開來,那麼與之相對的,他也可以利用其他人對術法的鈍感,悄然布下龐然大陣,而完全不被發覺。

一簇火光忽然在貓面老叟眼前閃現,他猛一回頭,神主尾火虎不知從何時起已然悄無聲息地踱步在他身後。

灼燒着靈火的長尾一下卷起它手中角刀,配合着虎爪下拍的動作,逼得他不得不往後退了幾步。

眼見着角刀要落入他手,貓面老叟奮力一拉,将角刀的方向調了個轉,似是想直接将角刀刀口插入尾火虎的身軀内。

然而莫子占卻像是早就料到他這一手,高聲喚了“金掌櫃”一聲,歸神印已然結好,不待角刀的刀片刺入,神主就先一步化為星點,消散在此間。

貓面老叟的動作撲了個空,整個人都往下跌去,角刀也一下脫了手。須臾間,竺以也顧不上自己臉上的傷痕,立即撲身往虎尾的方向去,想去夠那快要落地的角刀。

可就在此時,一道樂聲傳入。

另一頭已然跑到轎子邊上的金多寶聽見莫子占的叫喊,再度掏出了琵琶,娴熟地奏起曲子。

與方才在姜府所奏的是同一首,和桑裡一樣,這琵琶曲在竺以聽來極其刺耳,它不由動作一頓,膝跪下地,甚至沒有了擡手去撈角刀的力氣,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一條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遊魚從它身邊擦過。

身形不大,卻能一下叼住角刀的長杆,并飛快地将其送入莫子占手中。

莫子占頗為贊許地看了十七一眼,握着刀悠然向前,居高臨下地望着竺以,嗤道:“我很好奇,是什麼讓你覺得,我會為了救人而危及自身?”

哪怕琵琶聲已然停下,可竺以的身體還在發抖。它被刀面擡着下巴,有如一頭楚楚可憐的靈鹿,不幸遭受獵人的圍殺,帶着凄楚與不甘,咬牙道:“你這個…… 魔頭。”

“那你呢?你又是什麼?”莫子占輕笑道。

“什麼?”

“你說你是萯山靈鹿。”莫子占彎下腰,湊近着故意擺出一個天真的神情,語氣聽着也頗為叫人恨,“可萯山上的鹿,我隻知道一頭名叫‘夫諸’的。”

傳聞中的四兇之一,所到之處皆會迎來水患。先前在陶齒村,那肖村長就是以它的名頭來唬住一幫村民。

竺以唇齒顫了顫,幹聲道:“那是你孤陋寡聞,上古兇獸能與我何幹?我乃……”

“你乃禍及天柱的魔鹿,”莫子占打斷道,“因狂妄自诩神明,胡亂信妖獸施恩而害了人命,遭了天譴,最後導緻天柱神力枯竭,現在卻反過來打着神使的旗号,說要撕開天幕來讓天地骨恢複如初,不可笑嗎 。”

他擡了擡頭,眸中盡是輕蔑:“想來那什麼凡人因貪婪而求其割肉的說法,不過是你給自己編撰出來的……借口。”

“無稽之談!”竺以吼道。

它面容猙獰,尖利的嗓音裡滿含怒意,倏忽暴起,拼盡所有的力氣,意欲再奪角刀,然而在它起身的同一刻,角刀一擺,莫子占不含分毫遲疑地往它的要害刺去,沒有丁點猶豫,果斷地令人生懼。

然而角刀未能穿透它的心肺,在刀面破開它皮表的刹那間,它忽地變成了與那參加婚祭的“新郎”相似的陶面木身人偶,刀尖“哐”的一聲,嵌進了一塊木頭樁上。

見狀,莫子占心下一陣暴戾起,鬼使神差地又舉手往那做工精細的陶面上補了一刀,直接把陶面連同角刀一道砸碎,用那清脆的瓷響來平複滿心的煩躁。

本就被琵琶曲鎮得仰倒在地的那幾位面具人,也在同一刻化成了一抔塵土,消散在泥地上,

見到這一情景,一旁的姜老爺直接給吓暈了過去。

落在後頭的莫子欽倒是好一些,但還是忍不住全身發抖。雖然他理智上明白,“神使”和“靈使”們可能都不是什麼正經家夥,可終歸是大活人,看見莫子占這狠辣做派,他沒辦法不感到害怕。

這要是落到不清楚狀況的眼裡,莫子占方才那樣子簡直和竺以說的一樣,像個“魔頭”。

莫子欽結巴地“神”了三五下,愣是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能說出來,反倒遭莫子占白了一眼:“别神了,那幾個戴面具的應是早就死了。”

“死了?怎麼會……”莫子欽瑟縮道。

“從始到終,那些面具就是直接縫在他們臉上的。”方才打鬥中,莫子占就有嘗試把這幾個面具給挑掉,可卻意外那些面具的邊緣是直接嵌入臉皮裡的。

“而且除卻‘靈使’,他們似乎就沒有其他身份。”

連竺以都僅以“貓”“魚”“蛇”“鳥”來呼喚他們。像姜老爺和莫子欽明顯是互相認識的舊識,而那些個刍夫和陪子也能被道出先前的作為,唯有這些個面具人,始終沒有具體的來處。

“拳腳功夫不錯,甚至懂得一些修界的常識,估計是外頭來的修士,被做成屍傀了。”

“啊…… 這也太……”太吓人了。

莫子欽往後退了一步,始終不敢和莫子占對視,害怕對方一個不痛快,也給自己來上幾刀子,他是個實打實的讀書人,從小到大就吃不了一點疼。

莫子占不在意這些人臉上露骨的懼色,把刀收起,見十七從肩側繞來。他這會才有空閑好好看看自個這條小魚。

和先前相比沒啥變化,沒有開靈智的迹象,也沒有長出哪怕一片鱗甲。

果然還是得繼續養着這條賠錢貨。

他歎了口氣,而後笑着點了點這魚腦袋,道:“十七還是很厲害的嘛,反應那麼快,還曉得吐火了。”

卻見十七整條魚頓時呆在原地,似乎是對這帶着明顯哄小孩意味的誇獎很難适應,最後隻小小地吐出一個泡泡來,看起來悶悶的,逗得莫子占直笑。

笑完轉身便見金多寶煞白了一張臉走來,連彈兩首琵琶鎮曲對他來說消耗還是太大了,用力拍了拍額頭,他才振作起精神來,道:“我一開始還以為他們和沉晦兄一樣,是有障作祟才幫着那鹿人……”

莫子占擡手剛想把握在手中的黑石子遞還,卻被金多寶悄然擡頭一擋。

雖然不知為何,但莫子占還是狀若無事地把石子收了回去,應聲道:“非也。”

這黑石子其實是塊黑玉,且還不是普通的玉。

早先時分,金多寶借勢将黑玉擲入了莫子占寬大衣袖内藏的幻海淚中,他尚且沒能弄清楚這石子是做什麼的,十七就十分機敏地将其托舉起來,緊貼着他的手心,觸及那環繞在他腕間的靈牆。經過這麼一下,他才發現,借由這黑玉,金多寶那一頭說的話,從頭到尾,每一個字句都會清晰地傳入他耳中。

“非什麼?”金多寶疑惑道。

“此處非障。”莫子占溫聲道,“如若僅僅是障,那又如何解釋,我們不單難以覺察周遭靈力氣息,所用靈法還會被這角刀給輕易擊潰?”

古往今來,可從未有過能一下劃開十方神宗星陣的存在。

“識海陷入混沌,覺察不出氣息自然是……啊,”金多寶恍然大悟,“我們應該是直接使不出靈法來的。”

而不是受那角刀限制。

所謂障,說白了就是在識海蒙上一道濃霧,讓其許多想法産生偏差,欲念被擴大。正常來說,在這樣一種情态下,修士就算能調動得了靈法,那大抵也是誤打誤撞使出來的,沒多大準頭,所以許多妖邪設障,求的就是讓修士之間互相殘殺,可莫子所布的占星陣,卻是那般周密無懈,沒有絲毫的混亂迹象。

若說是因為他們已然識破了障,才使得靈法得以順暢調用,那為何他們仍然會受到影響,無法徹底施展開拳腳呢?這顯然是矛盾的。

金多寶猛撓了好幾下腦袋,最後喪着氣道:“那你說,不是障那是什麼? ”

“象。”

“八卦乃至六十四卦中,實象者,若地上有水,地中生木升也,皆非虛言,故言實也;假象者,若天在山中、風自火出;如此之類,實無此象,假而為義,故謂之假也[1]。”

據莫子占所知,一切被構建出來的“象”都是依附于陣法的。

既有始終明晰自身所在的,是為實象。

比如從前許聽瀾教授他的劍陣,被困入劍陣中的人會仿佛身處一脈劍林,萬千玄劍在其中神出鬼沒,需要找出其中劍法的全部規律,才能順利破出。

也有像現在這樣,徹底蒙騙入陣者的,是為假象。

莫子占擡眸仰望其後延綿山脈,無邊無際似是包裹着天際,令人不知該如何逃離。他道:“有不知什麼東西,設法将我們神魂都困入了假象中。”

既是假象,其間任何的氣息自然都無法被覺察。

“我們全部?怎麼可能?”金多寶訝然。

“怎麼不可能?金掌櫃,這座城叫什麼名字?”莫子占問。

“這座城叫……叫什麼來着?”金多寶皺着眉,來這之前他分明有看過輿圖的,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地方的名字。

莫子占又轉向縮在一旁的莫子欽,問道:“你呢?你知道嗎?”

“啊?我?這叫……”

莫子欽眼睛一下睜得老大,這才意識到,連在此處長大的他,一下子也想不起來這城名。

莫子占對于他們的反應全無意外,繼續道:“金掌櫃又記不記得,我們是如何入城,何時入城的。”

“還能怎麼入,走進來的呗……不對,我們有經過城門嗎?怎麼我感覺我們是忽然就到那高台了,忽然就看起了熱鬧。”

一切斷頭切尾地,記憶中完全串聯不出前因後果。

莫子占颔首,緩聲解道:“‘假象’乃神魂營構之象,猶如戲台,而入象的我們,便為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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