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繼續道：“不知道是怎麼辦到的，明明我以前見大人的時候他還是個凡人。”
哦？它們從前見過許聽瀾？莫子占眼睛眯了起來。
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的吾吾在旁邊一本正經地搖頭：“也可能隻是長得像吧。”
“不可能！氣息明明就一模一樣！那凡人看上去也就比大人要小上一号，就，就……凡人的年紀要怎麼算來着？”支支腦袋一歪，朝旁邊的吾吾問道。
“唔……”雖然是弟弟，但吾吾明顯比支支沉穩多了，可惜受限于朏朏的心智，沉穩不了多少，“他們好像是有一個年紀會長得特别快，像我們現在這樣，隻要吃飽喝足，個子就會一直往上長，然後長到一定大小就不變了。大人當時大概就是在長得特别快的年紀。”
支支吃驚地用爪子捂臉：“我們現在五百歲了，所以當時的大人也是五百歲嗎？”
“那現在就是……”它掰着爪子數了數，“八百歲！”
吾吾無語：“笨蛋！凡人五百歲早死啦！”
别說是凡人了，在天幕閉鎖後，靈氣稀缺，就連修士也少有五百的壽元。
這倆小家夥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亂七八糟，但莫子占還是聽懂了它們的意思。依照它們所言，許聽瀾大概十來歲的時候，也經行過這個地方。
莫子占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嫌難受，改成了用紙寫：「能和我詳細說說當時的事嗎」
把紙打開往前張時，他還不忘眉目含春地挂出一抹笑。
支支吾吾瞬間就不覺得這人可怕，笑得這麼好看，大人又那麼護着，那必定是非常非常好的人！
夢朏心思澄澈本藏不住秘密，秉承着這種被賣了還倒幫人數錢的心态，巴巴地就開始把它們的往事往外說：“那會兒是個修士帶大人過來的，年紀比我們大的修士，樣子兇巴巴的。”
支支邊回憶邊說道：“比起來，大人要溫柔多了，但是……也弱小很多，好可憐的呢。”
“壓根沒有修為的樣子。”吾吾補充了一句。
許聽瀾還沒有修為，十來歲。那支支口中說的那個兇巴巴的修士，就隻能是步天仙尊代嵊了。所以說，代嵊帶許聽瀾回十方神宗時，曾路過此地。
仔細想來，這确實是有可能的。
此地雖然不是通往十方神宗的必經之路，還有點繞，但從雲璃城出發的話，這條路是最安靜躲人的，前有山谷後有叢林，凡人不樂意過來，卻對修士造不成太多阻礙。
莫子占垂眸想着，就聽見支支忿忿不平地嚷了一句：“還沒了臭肺魄！”
從前萬銜青與他說過，許聽瀾僅有二魂六魄，可無論是萬銜青還是代舟，到最後都一直沒說許聽瀾到底為何會少了一魄。莫子占原以為是被代舟攪黃的那一出獻祭導緻的後遺症，可按支支吾吾的話來看，居然是這麼早之前就沒有的，而且還是……臭肺魄。
提起這個，吾吾也有點氣憤，話說得很急：“現在那一魄回來了，但現在不知道為什麼又丢了一魂，難怪要挂着麒麟玉清。”
又丢了一魂？
一年前，莫子占還未動身去雲璃城，就已經妥善安置好了，原本他以為許聽瀾複生，那一魂自然會回歸其身。
他也沒有機會去探，且不說十七不許他随便施法，而且他隻要探了，十七就沒有不知道的可能，到時候他該怎麼解釋，他壓根解釋不清楚。
但夢朏的雙眼非比尋常，它們哪怕是不過特意去探人魂魄，也還是能一下看清楚旁人是不是魂魄有缺。
“哥哥你說，是不是就是因為大人沒了奭靈，才不記得我們？”
聽到吾吾的話，支支用爪子捂起臉，恍然大悟。
而恍然大悟的不隻是支支。
是，這樣嗎……
又是我幹的好事呀。
莫子占一僵，全身上下都寫滿了心虛。甚至故作很忙地給自己倒了杯茶。
他的心思一向九曲十八彎，居然愣是從沒在自己身上找問題。而後又不自覺地捂了捂心口，帶着點新鮮勁地發現，他居然還是有良知這種東西的。
好在眼下他跟前的是兩隻天真的小夢朏，而不是十七，否則他難得顯現出來的局促就要被懷疑了。
也不需要莫子占去引導，支支吾吾繼續嘀嘀咕咕。
“肯定又是那個壞修士幹的！”支支咬牙道。
又？莫子占支起耳朵繼續聽。
曾經聲名赫赫的步天仙尊，被兩隻明顯沒怎麼出過山的小精怪罵是壞修士，挺離譜的，但他一點都不想出言糾正，甚至覺得它們罵得好，罵得太好了。
吾吾認同地點頭，兩隻朏觀點達成了一緻，一朏擡起一隻爪子，“啪”的一聲給對方按了一個印。
“可是那壞修把大人的奭靈拿了做什麼？”支支疑惑。
吾吾苦惱地皺眉：“我也不知道。”
而後又像是靈機一動般說道：“之前那壞修士不是逼過我們吃大人的夢嗎？是不是後來大人做了新的噩夢，不聽他話了，所以那壞修士就……”
說完，吾吾才後知後覺地歪過身子看向莫子占，第一次像它哥哥一樣用爪子捂住嘴。
“夢？你們……”莫子占并無太多表情，雙眼在支支吾吾身上來回掃了兩下，帶着無形的壓迫，見這兩隻小東西緊張地發抖，才緩緩開口問道，“看了？”
“我們那個時候不知道不能随便看别人的秘密，”支支抱歉道，“所以，所以，就瞄了一眼，就一眼。後面大人也知道了，沒有怪我們的。”
好瞄。莫子占心道。
但他臉上沒有顯露半分真實的想法，而是擡了擡下巴，眼裡帶着審視，一副要這倆從實招來的樣。
然而支支吾吾看不懂人眼神，就這麼可憐巴巴地盯着他看。
莫子占無奈，最後還是得動手去寫：「你們在夢裡看見什麼了」
支支一個抖身，答得飛快：“有人打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