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了許久的雪狼嗚咽一聲，聲音悲凄蒼涼。讓她想起孤月城一戰，奔襲的駿馬、悲凄的狼嚎，以及，猛獸撕裂血肉時士兵凄厲的慘叫。

三三兩兩自黑暗裡亮起的綠色鬼眼，捅她一刀後棄她而去的白君詞，被血染紅的皚皚白雪......這一切的一切共同構成了她的噩夢。

後來她将白君詞扔進狼群，她應是報了仇的，可她還是覺得不夠。

在她短短二十年的生命裡，仇恨是支撐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世人都想她死，所以她隻能變強，強到淩駕于萬人之上，強到身側再無人敢與之匹敵。

最終她也确實做到了，嚴刑酷吏以治世，所有不願臣服于她的人都被她趕盡殺絕，她報複了所有傷害過她的人，可就算這樣還覺得不夠。

遠遠不夠。

遲來的報複本身就是一種傷害。

所幸命運待她不薄，她又回來了。

在一切錯誤尚未開始的十五歲。

又一滴雨點飄落而下，白狼終于先沉不住氣，向着華慕撲了過去。

鹿菀聽見了滿場百官的抽氣聲。

不枉衆人期待，雪狼雖沒咬傷華慕要害，但也撕下她右腿一塊皮肉。

鮮血噴薄而出，華慕大腿血肉外翻，臉色卻未變上分毫。

鹿菀再顧不了那麼多，沖到欄杆旁邊，大喊：“王爺，該停了！”

吳王正看到興頭上，心不在焉道，“再等等，郡主放心，有本王的神箭手在，絕對會留下這罪奴一口氣。”

那邊雪狼見了血，綠瑩瑩的眼睛裡閃爍着鬼火一般幽深的光，按捺着爪子對華慕呲牙，一人一狼纏鬥着，落在衆人眼裡，皆是華慕已落下風的情态。

雨勢漸大，看台下雨影被華慕躲閃的身影擾得紛雜。

“王爺，不能再等了……”鹿菀趴在欄杆處，回頭對吳王喊話，吳王有些不耐煩。白君詞溫聲提醒，叫她别失足掉下去了，鹿菀卻充耳不聞。

“系統，女主要是死了，我會怎麼樣？”

【您與女主生命值綁定，若女主遭遇不測，您也會死。】

鹿菀無奈地歎氣，眼一閉，心一橫，跳進了獵場。

好疼！這下怕是摔斷了腿，動一下就鑽心的疼，但她還是擋在了華慕身前：“快跑！”

被她護在身後的華慕微微眯了眼睛，看她的眼神平添幾分不解。

場中局勢瞬間變得微妙起來，雪狼的注意力瞬間聚焦在這個不速之客身上，在地上摩挲着前爪。

女眷們尖叫起來，國公府千金掉進了獵場！這下台上炸了鍋，吳王終于意識到玩脫了：“放箭！快放箭！”

幾乎在同一瞬間，校場内雪狼騰空而起，這一下力道遒勁，帶着秋雨破風的簌簌聲，直直撲向鹿菀。

吳王陡然拔高的嗓音被重物砸地的聲音所掩蓋。

一顆雪白的狼頭骨碌骨碌滾在地上，血傾如注。

校場内是死一般的寂靜，隻聽見血從劍上滴落的聲音，華慕仍然保持着揮劍的姿态，朝鹿菀走了過來。

雨下大了，帶着滾滾天雷之聲，整個武場空曠死寂，到處都是腥忡的血氣，鹿菀快要吓暈過去，上方，華慕淵渟嶽峙地站着，隔着一層煙雨細細打量她。

她看不清她表情，卻總覺得華慕像是在笑，不懷好意，陰森森地，笑着。

在華慕的注視中，鹿菀的心口刀絞一般痛起來，就連呼吸都帶着血腥氣，四肢百骸像被巨石碾過一般，隻剩下刺骨的疼痛，她想叫救命，可隻是徒勞地吐出一口血。

血迹斑斑的耳中，系統的聲音由近及遠傳來：【警告！警告！主角黑化度過高，貴方生命值已跌至負數，為減少宿主身體耗能，系統将暫時進入休眠狀态，請盡快洗白以防猝死！】

此時白清宣也咋咋呼呼地跑了來，鹿菀死死攥住華慕衣角，在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對白清宣說：“這個人，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