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遊行跟容傾的身影重疊了。
過了這麼多年,又……活出一個容傾。
容傾心緒瞬間被拉扯,他拉住遊行的手腕,低語道:“我錯了。”
遊行轉身看他。
容傾低下他的頭,非常認真地說:“我不會再把你丢了,你原諒我。”
看遊行活成另外模樣的自己。
容傾滿心都是疼痛,他甯可,遊行還像從前那樣,喜怒于形。
遊行想甩開他的手,見他遲遲不肯,又道:“我不想安慰你,你走開。”
“你沒睡好?”遊行逼問:“别喊我跟你一起睡,重死了。”
容傾情緒來得快,又去得快。
遊行慣會拿捏他,他疑惑擡起頭……
淚凝于睫的樣子讓遊行皺眉,他甩開容傾的手,沒好氣道:“你又騙我?!少拿你假惺惺的眼淚騙我,我最讨厭你了!”
直接開口說讨厭兩個字。
容傾更加委屈,他濕潤的睫毛上淚珠更明顯,但手卻很強勢地扣着遊行的手沒放,他戒心似乎是完全消掉了。
嗯,他分不清楚遊行是故意找事兒拿捏他還是真的委屈。
雖然哪樣他都會哄,可他是男朋友,也是兄長,更是……
容傾扣住他的手腕,轉換嚴厲的口氣,“現在是什麼時候你還沒搞清楚?”
“你要鬧到什麼時候?”
遊行擡手就把碗摔地上,容傾閉眼。
“是我造成的?!”
“每個人都認為是我的錯!是我造成的?!”
“我是跟你說過我會處理時間因子污染的事,我會殺掉惡魔S……”遊行胸膛起伏劇烈,他徹底怒了,“你不要我就是了!”
遊行喉頭腥甜湧動,嘴角一絲殷紅的血液淌下。
容傾眼神露出驚恐。
那一瞬,他心都涼了。
他想到很多事,想着遊行該獨當一面……
卻唯獨沒想到,遊行的身體這麼差。
容傾苦惱自己的瞎想,但凡想到遊行在他身邊,遊行就遭受無數的難。
他也無法下決定,是讓遊行留在自己身邊更安全,還是放開他更安全。
盡管,他跟他在一起,總是安心的時候更多。
他沒法對遊行說安心……
他越是這麼想。
遊行才越擔心。容傾迅速扶住他時,他腦子還沒傻,便道:“你跟我回容家。”
“你跟我回去,”遊行反别住他的手腕,“遲匣一定會想法設法找容叔叔的麻煩,你再疏離,他終歸你是父親,你總該信他。”
這又戳到了容傾的難處。
他不相信任何人。
随波逐流慣了。
容傾撫着他的後背,無奈道:“你别硬撐了……我錯了,早該知道……我……”
他露出了更多的脆弱。
遊行腦子昏到不行,他下巴抵着容傾肩膀,才說:“你總該相信我。”
“隻是……我殺不掉那個魔鬼。”遊行頭痛欲裂,他痛苦道:“地獄城的火,燒得我好疼……”
“不是我不想,”遊行呓語,“我的本體化為灰燼……你知道,我現在就隻是個人……”
“我也會疼。”遊行心氣郁結,“我好疼的。”
容傾一直都不知道,地獄城之後,遊行的傷會那麼重。
他以為,惡魔在世一日,他總是那麼強大。
看來,是他想錯了。
容傾改變了想法,他吻了吻遊行的鬓角,才說:“我知道了。”
遊行問他:“你,你想幹什麼?”
容傾鮮少跟别人說自己做什麼事,他隻是提了一句:“我有一個計劃,但不能告訴你。”
上車前,遊行也在惦記着這個問題。
他身體很虛,自從理智絲線抽離後,他心氣神像是風幹一大半。
容傾讓司機開車回容家,遊行被容傾迷迷糊糊扶着喂了一口粥,他疑惑,又問:“你煮的?”
容傾讓遊行挨得自己近些,他催動治愈系的異能。
遊行舒舒服服地一雙手扣緊容傾的右手,好像渴死的苗久逢甘露。
他笑着說:“你居然知道我喜歡吃皮蛋瘦肉粥?”
“要不然,你以為……都是誰做的?”容傾感覺他臉靠實了自己的手臂,聽他溫言軟語,仿佛有一瞬的錯覺。
這麼好哄?
容傾正襟危坐,他聽遊行咕哝說:“我沒睡好。”
随後遊行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他才反應過來,“高中大學我吃的皮蛋瘦肉粥都是你煮的?!”
“我吃了你這麼多年的白飯???”遊行手捂住自己的額頭,表情一言難盡,似乎在說我到底幹了什麼蠢事。
神态又羞又惱。
遊行摁住太陽穴,煩悶不已。
“我真欠你的。”遊行右手撐着自己的下巴,眼神看向屋外。
屋外掠過的樹像加速的膠片影像,一幀又一幀地播放過去。
容傾露出清淺的笑。
路燈的長影在遊行的左手邊一跳一跳,容傾眼角餘光看了看後,很是自然地捏住遊行的手,與他十指相扣,他摩挲着遊行的掌心,嘴角笑意更深。
遊行轉頭看他,笑容中帶着疑惑,眉宇間有一絲不耐,卻默許了這種行為。
“哥?”
“嗯哼?”
“沒什麼,叫你一下。”
“随你。”
“哥哥?”
“乖。”
遊行挨着容傾胸口睡。容傾垂眸,他神色變得凝重神秘起來。
容傾心道,自己還是應該對遊行更加上心一點,也放過自己一點。
過了會兒,舒遇打電話來說,“你媽媽住院都快出院了……阿行說帶你回來,你還不回來?”
“阿行陪了阿姨好幾個白天,”舒遇又道:“你還生氣嗎?”
容傾眼神掠過風暴。
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遊行……
似乎很看重家人。
于是愛屋及烏,保護着容淮南嗎?
容傾知道容淮南柳夏是疼他的。
但終究不是親生的,他又何必非得念念不忘?
舒遇見好友遲遲不說話,他罵道:“老子他媽廢了你!你爸媽都不管了?!”
“你是不是喜歡我弟?!”
“容大審判長,”舒遇抿唇,“容叔叔問我情況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
容傾頭疼了,他說幹嘛問這個。
舒遇怼他,我讓你負責。
容傾露出罕見的懊惱,“我馬上回來了。”
遊行伸了個懶腰,聽到舒遇大聲說話簡直是眉頭當即皺起,他眼神示意容傾趕緊挂掉。
容傾摁掉電話,他字都斷不準……
怕回家有諸多考量,可他爸容淮南絕對會罰他,說他沒安好心。
“啧,口嫌體直。”
容傾拿手捂住了遊行的嘴,幾乎是狠狠威脅他說:“你,不許說話!”
遊行挑眉。
居然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