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遊行不知道,容傾是因為看到了遊行曾經做這些事,才覺得拯救人類這個僞命題,有意義,他道:“記得你去救父母的十七次輪回嗎?”
“嗯哼?”
“我覺得那一次,就是我徹底坦誠自己愛上你的那一刻,我有嫉妒心,但我總是不安,”容傾找領帶,又道:“其實我當不好天使,有人說在其位謀其政,我隻是個冷酷無情的殺手罷了,不懂情不懂愛,也不知道自己殺掉惡魔的意義是什麼。”
“其實不是我抗拒我愛你,”容傾穿好了制服,又看他,“我隻是很讨厭那個虛僞的自己,我明明,就很——”
容傾捂住他的眼睛,對他說:“我明明就很虛僞,你還愛我,更讓我懷疑自己了。”
遊行被他說得一愣一愣,仔細想了下,又對他說:“我再想想。”
“嗯,你的父親姓遊。”
“我父親說論迹不論心,可更多時候……”容傾貼在他耳邊,“我們都是局中人,享受我就好。”
遊行抽他的手:“還沒夠?”
“不夠,怎麼能夠?”容傾突然很狂妄地在他耳邊道:“有生之年,你還會碰到我這樣的人嗎?”
“虛僞清高,不擇手段,又極其偏執,又懦弱不堪,”容傾對自己的定位蠻清楚,又道:“這樣的我,你敢愛嗎?”
愛情比如水中花,鏡中月。
遊行認真想了下,卻下意識答:“人隻有一顆心。”
“所以。”
“你是心肝。”遊行一句哄得容傾嘴角飛天,下樓都打擺子,他時而覺得自己孔雀開屏,又覺得自己不是個人,又覺得乖寶寶實在是嬌貴,這麼會哄人。
乃至于淩霧看到容傾挂着笑容都有點生理性害怕,一退好幾步,冷言冰語,“舒遇有情況?”
“……”容傾看他,“嗯。”
“都三點了,忘恩負義啊,昨晚被鬧得這麼晚才睡着?”淩霧無語,“韓淵好像醒了,但是不願意跟我說話,你有想法嗎?黎燃……”
淩霧:“我跟黎燃不熟。”
容傾轉着手上的戒指:“閨房之樂嘛……”
淩霧受不了,“那個姓遊的王八蛋呢?”
“去極北深淵抓美人去了。”容傾靜默地飲茶,“查到原先淩逐臣在雲城與解逢花出入的痕迹了嗎?想當初,解逢花去白雪山偶遇淩逐臣,他們還生活了一段時間啊,真的是奇怪。”
淩霧歎氣,“……你怎麼也學那個王八蛋說話含沙射影的?!什麼抓美人,你這路貨色,你——”
“所以遊行是不是說你沉不住氣?”容傾無奈,“韓墨宸季循路一定第一個拿你開刀。”
“你不想活下來嗎?”容傾懂得淩霧怕什麼,“還是說你很想碰到第二個容瑾?即便心有大志,但是,如果碰到一個狗日的上司……”
淩霧雷達響了,愣了會兒,看屋外有人進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偷聽,他道:“想不到雲城還出個大火的亂子?死了這麼多人,怎麼看?”
沈臻開門進來,淩霧喊他來細說一下雲城大火的事。
沈臻内心心頭狠狠地敲了一悶棍,面不改色心不跳,“這不是當年顧多餘的弟弟顧虔縱火,我還救了他呢,淩署長,我當年為了救我父親跟我母親,費盡力氣,你問我這些,不是往我心口捅刀子嗎?”
“還記得你死去的初戀張朝蘭嗎?”淩霧好奇。
“怎麼不記得,我當年在國外打黑工籌了嫁妝,卻回來就看到朝蘭跳河自殺了,”沈臻回憶起過去痛苦的事,“我彩禮錢都準備好了,她母親張春豔也收了,我們準備等我回國就結婚,你說……嗐,讓你們看笑話了,實在是抱歉。”
淩霧面色有所緩解,“你至今不娶,也是為了這個?”
“嗯,”沈臻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從前車馬慢,一生隻夠愛一人。”
容傾注意到,他缺了一根小拇指。
而遊行終于在下午六點鐘去看自己的弟弟,他是等韓墨宸跟韓心愫走了後才去的。
遊行聽說,沈臻對薄沨受傷的這件事,表示了誠摯關懷,而顧南澈看見遊行,開口就叫:“爹啊!”又是驚天一跪,遊行接受無能,要走,顧南澈拉住他的腿,“你不能走,你不能走,你欠我的錢,你欠我的錢!”
剛好黎燃出來了,看到遊行使勁躲避顧南澈的樣子,更加皺起眉。
韓墨宸遠遠瞧見顧南澈,沒看見遊行。
黎燃剛看到韓墨宸十分關心受傷的韓淵,就覺得兩個人關系非常好,是這麼親昵的叔侄關系!
都趕上親生父子了。
黎燃對于遊行的霸道蠻橫,心機婊的印象揮之不去,“嗯,你認識遊行嗎?”
韓墨宸臉上的笑一僵,呆住,“啊,前任湛海大監察官,我當然認識,此人行事作風相當冷酷。”
黎燃合上電腦,“可我剛問了韓心愫,他說她不認識遊行,那麼當年季循路拯救了整個湛海,你作為見證人,又到底,是不是真的?”
韓墨宸:“……黎大長官,難道這些年我對雲城所做的貢獻,不夠嗎?”
黎燃:“嗯。”
韓墨宸氣煞,臉都紅了,皺起眉,狠狠地在心中痛罵。
不是死了?怎麼還活着?
“其實遊行……”韓墨宸噎住。
“我知道,此人心機深沉,難以馴服。”黎燃又打開電腦,繼續打字。
韓墨宸插嘴了一句:“要是隔壁容淮南問起來……”
黎燃撩眼皮,恢複道:“他容傾的手,還伸不到雲城來。”
“可他是大天使長,比起您可能還是厲害些?”韓墨宸一句無心之話,讓黎燃又合上電腦,“我不會忘記我妹妹的死跟惡魔脫不開幹系的事。”
韓墨宸見自己豬同鴨講,連連惆怅,罵了聲:“禍害!”
他們的車一路揚長而去,顧南澈拍拍膝蓋,問遊行,“老大,怎麼樣,我是不是演技派?”
遊行愣了下,打了個噴嚏,又瞧見一隻老鼠走過去,賊眉鼠眼地朝他看,遊行看了下,“你找到池田了嗎?”
“當年池田從湛海财團出走,他跟露莎的丈夫顧虔關系還不錯,兩個人一同回了雲城,你有下落嗎?”遊行說完,又看向天空。
其實當時【輪回涅槃】隻是消去了這場污染的後果,但有一些命中注定會發生的事情,沒有任何改變。
顧南澈搖頭:“我沒找到陳露殺跟陳寂白。”
遊行聽完了就去看弟弟,薄沨正幹飯,一碗見底,又幹一碗。
謝正拍了拍兒子謝淮的肩膀,說:“這不是豬嗎?吃這麼多?”
謝淮還是在不告知薄沨的情況下把他爹帶過來了,而且謝正主動給薄沨炖了豬腳,炒了很多薄沨愛吃的菜。
遊行一進屋。
薄沨騰地爬起來。
遊行冷淡一瞥,對謝正笑了笑,說:“你好,我是薄沨的侄子,我叫遊行。”
薄沨:“……”
謝正對遊行笑了笑,“他是你舅舅?”
“嗯。”遊行點頭,“叔叔費心了。”
謝正看年輕人,又走起來,顧南澈等在門外,也對他笑了笑。
謝正對顧南澈有些眼熟,便也笑得更加開懷,“多謝多謝……”
顧南澈喊住謝正,問了聲:“叔叔,您知道池田嗎?”
謝正愣了下:“你是說拉小提琴的?”
“您有下落?”顧南澈無奈,“是這樣的,我朋友呢,在找他父親。他兒子,叫池忱。”
“這事兒好辦,我幫你問問鄰居什麼的。”
“謝謝叔叔啦~”顧南澈笑得春光燦爛。
病房内,豬腳的香氣四溢,薄沨嗤笑:“那個叫沈臻的,是不是來騎我的臉的?”
薄沨想起什麼,“對了,那股惡魔的氣息不是遲哥,是另外一股很強大的氣息,你自個查吧。”
“嗯。”遊行站他床前,點了句:“地獄城你可以晚點回。”
薄沨面紅耳臊,“你說什麼呢,我的好哥哥?”
“沒聽過種族隔離?”
“人間有愛。”遊行說完就對薄沨拜拜手,他想去樓頂吹吹風,可剛到樓頂,站穩沒一會兒,有人朝他的後背推了下,遊行直接往高樓下墜,背後虞浔的聲音極其猖狂,“草你媽,你以為你是誰?我弄死你!”
容傾老早就在等着遊行了,他張開翅膀飛到空中,一下撈住了他的腰,把人摟在懷裡。
無數道冰錐飛天而降,刺穿虞浔的胸膛,紮到他的四肢。遊行緊緊貼着容傾的頸口,好笑問:“我是不是捅了馬蜂窩?”
虞浔啊的痛叫,慘不忍睹。
容傾:“看來黎燃妹妹黎黃的事,也許跟這個從小跟在黎燃身邊的虞浔是脫不開幹系了。”
遊行貼容傾的臉,撒嬌說:“好想你啊。”
容傾彎了嘴角。
“我大哥舒遇……”遊行擰眉,“好哥哥……你……”
容傾哄得心情高興,就道:“舒遇去旅遊了,跟顧南澈撞了時間,現在他可能在陳露殺那邊去了。”
“哦。”
遊行耳尖子紅了,容傾帶着他,落穩到地面。
遊行突然聽到病房内砸杯子的聲音,一個尖銳女人的聲音喊道:“你陳露殺,就是沒人要的野孩子。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生下你!”
陳露殺歎氣。
陳寂白站他旁邊,抱怨道:“哥哥,這瘋女人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消停啊,你還管啊?”
陳露殺相當疲憊,“她是我母親。”
“母親,瘋裡瘋氣,早點去死算了。”陳寂白看到遊行來,主動招手:“嘿,阿行!”
陳寂白看容傾的眼神帶着恨,遊行看着他,擺了手:“還是老樣子啊。”
“那必須是,我是不是讓你很驚喜?”
“嗯,确實。”
“好久不見。”遊行對陳寂白說。
他想,虞浔怎麼就突然針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