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行看沈臻的臉都是吃了蒼蠅的模樣,仿佛是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拐彎兒似的,他不僅老老實實跪在地上承認自己過去殺了自己的父親母親,姐姐姐夫,而且還聲聲泣訴:“我父親讨厭我的妻子,他欺男霸女,我姐姐,也就是顧純的媽媽,您也看到了,顧家其實沒幾個好人,我實在是迫不得已……”
“而且,我知道了您妹妹的消息!”沈臻看向遊行,突然拉着他的腿,請求到:“大人别殺我啊,我真的是無辜的。”
遊行不知道該不該直說,容傾一直默默看着他,遊行不想容傾跟黎燃……怎麼說呢,不是在自己的地盤,無法橫行霸道,别人也不會依他。
“我沒有要殺你,我也沒有資格殺你。”遊行對黎燃道:“不值得相信的人不要信。”
“鬼話連篇。”
黎燃一下火了,可着容傾,憋住了,“你的話,我不會信。”
遊行也憋悶得慌,容傾道:“他還小,你别跟他計較,他的話沒有錯。”
“那我不想聽,難道不可以嗎?”黎燃故意給遊行下絆子,但遊行也隻是孤身一人走出去了,他沒有說,不想聽就算了,也沒說什麼大聲的話。
遊行點了根煙,剛好陳露殺過來了,他索性也就跟着陳露殺去到醫院看薄沨。
薄沨招架不住醫院的攻勢,哀戚戚地給自己兄長訴苦,說顧純被抓起來了,現在躺在手術病房的顧多餘失血過多,需要熊貓血。
其實當初陳露殺就一直很疑惑,遊行為什麼讓他去雲城。
遊行指尖夾煙,滿心的疲憊,“陳露殺,這是你的親生叔叔。”
陳露殺皺眉,“你說什麼?”
“叔叔?”遊行看陳露殺審視的樣子,仿佛跟個沒事人一樣。
“305号房顧多餘的家屬來抽個血!”護士聲音響亮。
“洛九夜定位人在哪裡,并不難。”
遊行靠着牆,突然很疲憊,薄沨看他,問:“哥你還是習慣未雨綢缪啊……”
“是咯,”遊行抽了煙,爽了下,便問:“謝淮怎麼樣了?”
其實剛剛聞雯陪着謝淮,薄沨一直守在門口,沒敢進去。
“哥哥你說得對,我們種族有别。”薄沨低頭,“可能性不大,所以無所謂了。”
“也可以,”遊行氣質變得更加内斂成熟,偶爾回憶年少,煩得緊。
薄沨不是個心細的人,他對遊行呲牙:“哥哥你真好,我沒跟聞雯吵呢,我會小心行事的。”
“嗯。”
遊行惆怅憂郁,又露出了寒風凜冽中的冰霜模樣。
他突然感覺,自己何必一定要巴着容傾不放呢。
但可能也是自己一直注重對方的缺點,不注意看對方的優點,比如對方深沉慎思,不輕易多話,他藏不住心事。
但對方,又當他是什麼?
遊行想不通,就守在病房門口,哪知道這個時候,露莎瘋瘋癫癫地走了出來,她大聲地罵:“顧虔,你個畜生,你敢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我看見了,我都看見了!”露莎揪住旁邊的一個女護士的頭發,發瘋說:“你把顧虔給我叫出來!”
此刻,遊行跟了上去。
在另外一旁的陳寂白卻陡然拉住解逢花的手,哀求道:“我願意放下我的一切,你能不能讓我留在你身邊?”
陳寂白被淩逐臣附身了。
淩逐臣在白雪山底跟解逢花住了一段時間,對方給寒風中的他無微不至的照顧。
但是淩逐臣的身份暴露,又在他殺死幾個僧人後,解逢花便毫無猶豫地抛棄了他。
解逢花覺得淩逐臣很麻煩,他退後幾步,“請尊重我一點。”
淩逐臣無奈,“我很怕雷電,你不能可憐可憐我?”
解逢花退開去:“你如果自覺,就放了你眼前的這個人。”
陳寂白怒,“是他經受不住蠱惑,分裂靈魂給我,我為什麼要放他走?”
“但遊姝也不該這麼輕易死了,你造孽太多。”解逢花深知淩逐臣的劣根性,“你隻會以怨報德。”
“你跟季循路那種蠢貨有什麼區别,我都這麼低聲下氣了,你還要我怎麼樣?”淩逐臣無語了,笑道:“你真的當自己是哪根蔥?”
露莎的聲音越來越大,遊行根本捉不到她,她如鬼魅一般移動,走過的地方都是火焰。遊行很難不懷疑她就是污染物魔焰了,但他又不能直接殺掉。
可露莎,卻直接朝遊行來了。
遊行赤手空拳,與污染物纏鬥。
解逢花也慣性冷眼旁觀,坐山觀虎鬥般。
此刻的容傾卻在某間夜色迷離的酒吧内跟淩霧喝酒,他也煩躁,于是說:“對方其實不符合我的擇偶标準,品性堪憂。”
淩霧回去還真收斂了自己對韓淵的怒氣,一言不發地放棄高傲的姿态,隻是送個水,打個招呼什麼的,這令他十分開心。
淩霧看着容傾喝得醉醺醺,好笑道:“品性?你知道你老婆,鬼王長得多美麼?”
容傾:“也就是那個樣子,嬌氣到不行。”
淩霧才聽洛九夜給他打電話,說:“沒想到陳露殺竟然是顧多餘的侄子?感覺遊行其實比你大膽多了,破釜沉舟,真的是劍走偏鋒啊,我怎麼覺得你是……”
淩霧自然是不好說,畢竟容傾很優秀。
剛說完,容傾就瞪過來了,淩霧早受夠了,“人家非得喜歡你?堂堂地獄城鬼王,長得多美啊,也不比你差,人家可會未雨綢缪呢,後路給你想得明明白白,你敢嗎?”
“你不過就是仗着他喜歡你,他人細心,你卻未必,”淩霧真的覺得這兩個人能談簡直就是世界上第八大奇迹。
“你不想讓他放光芒,又不舍得讓他不綻放光芒,”淩霧笑死:“又想讓他自由,又恨不得折斷他的翅膀。”
“天天罵我小心眼,罵我隻會跟他上床。”容傾昏頭昏腦,“他真的不符合我的擇偶标準,我喜歡能夠與我實力并肩,理解我的,跟他在一起,累得慌……”
其實容傾早就在白天觀察了遊行好久了,他明白遊行的閃光點很多不可忽視。比如對方講話一針見血,不好聽,句句實話,而他,顧大局更多,不能夠更自由。
“我還是去跟他說一下吧。”容傾喝得昏頭昏腦,不得不讓淩霧扶着他走,他還是記着給遊行打了通電話,遊行懶得搭理露莎,決定靜觀其變。
可露莎卻露出了紅色的獠牙,整個人還披頭散發。
遊行去接容傾,路上他也在想容傾的優點,他發覺如果是容傾,大概就能夠讓他安心吧。
容傾臉頰浮上一層淡淡的紅,扶着他的淩霧看到遊行,如臨大赦,趕忙把容傾給了遊行,容傾聞到熟悉的清香,本來打算來個擁抱再親,可他覺得不行,隻好木楞地伸出手,“牽、牽手好不好……”
“我沒什麼不能改标準的,你不喜歡,我改就是了……”
容傾說了好多話,“不親,不上床,我們先從牽手開始,好不好?”
淩霧翻白眼,趕緊甩了人,“交給你了啊!”
遊行點頭,他蹲地上,容傾捏住他的掌心,眼淚撲簌撲簌地掉:“寶寶……”
遊行歎氣連連,要扶他起來,容傾不肯,捏他的手緊緊藏住,“你不乖也沒關系,你别離開我,好不好?”
遊行真的從沒見過容傾這個可憐的樣子。
他多能耐一人啊,遊行扭曲的快感再也沒有了,全部隻有心疼了。
“從來沒有離開你,也不是離了誰就不成……”遊行剛說完,容傾皺起眉,登時就清醒似的,他看着遊行,眼神清澈,“你怎麼在這裡?”
遊行火大:“那我應該在哪裡,反正不在你心裡。”
容傾急了,他反拉住遊行的手,“我沒眼力見,你不能跟我說點好話嗎?”
“我還沒說完,我離了你,不能成。”容傾始終喊那聲寶寶說不出口,“我都還是個寶寶呢……”
遊行想翻白眼的心越發地竄上天,眼皮微動,又深吸一口氣,“神經,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面子裡子丢光的容傾還在問:“我剛犯蠢了?”
“不然呢!”遊行突然說自己的無奈,“我不能愛你愛得失去自我,但我又沒對你沒底線。”
“那能不能先牽手?”容傾走路開始蹦:“我覺得你挺有領導氣場的。”
“……”遊行也跟他牽手,煩了說:“混不出你的樣子,你小時候很……也是這樣前呼後擁嗎?”
“……你沒有過?”容傾覺得挺正常,“所有人都很尊重我。”
“你是異類。”容傾跟人機似的,又問:“怎麼老愛哭啊,你過得很苦嗎?”
遊行心中感慨,果然是沒吃過什麼人間疾苦的大小姐,說:“地獄城年少的我作為君主,舉步維艱,所有人并非真心待我,我看得很透,必須事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