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卓很快被帶上公堂,他旁若無人地掃視四周,接着被兩名獄卒按着跪下了。
林雪意眼神銳利地望着他,道:“秦卓,三日前你在公堂上對自己指使馮玉拐騙秦苒悅一事矢口否認。今日本官再問你,你和馮玉,是否相識?”
秦卓眼底噙着些漠然,很是不屑地道:“大人是說牢裡的那個瘋子嗎?我不認得他。”
“那可巧了。你不認識,正好有人認識。”林雪意轉而向堂下道,“來人,帶賊人鄭二!”
秦卓目光一閃,眼珠下意識地微微轉動起來。
在外頭漸起的議論聲中,賊眉鼠眼的鄭二被壓上了公堂。
他似乎此前并不知道問案的大人是個女子,認出端坐公堂上的林雪意就是不久前在牢房裡問話的禦史大人後,臉上滿是震驚。
他隻覺得堂上一身官服的禦史大人英氣更甚,一聽到驚堂木的聲音就雙腿一軟跪下了。
林雪意正色問道:“鄭二,你在供狀上所言,馮玉替秦卓行誘拐女子之事,是否屬實?”
鄭二在牢中已被唬得七葷八素,又聽堂上傳來的問話聲隐含怒意,便頭也不敢擡,道:“小人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欺瞞大人。”
“那你仔細看看,堂上跪着的,可是你認識的秦卓本人?”
鄭二扭頭看了秦卓一眼,點頭道:“是他,就是他!”
“秦卓,”林雪意目光一轉,揚聲道,“你夥同鄭二、馮玉等人,拐騙女子,并将她們囚禁在雲霧山的山洞之中。你為謀家産,借馮玉行事之便,指使他誘拐秦苒悅,最終導緻秦苒悅身死。證據确鑿,你可認罪?”
秦卓頓時面色鐵青,不發一語。
堂外聽審的百姓中卻爆發出了一片罵聲。
他們此前單是知道秦二老爺觊觎家産,因此毒害兄長秦大老爺,并且有謀害自己的侄女的嫌疑,卻沒料到他竟是如此的衣冠禽獸,還做下拐騙拘禁無辜女子的勾當。
驚堂木頓上公案,周圍稍微靜了靜,就聽得林雪意又問:“秦卓,到底是誰讓你行拐騙拘禁女子之事?匪首是誰?鄭二所說的離公子又是誰?還不從實招來!”
林雪意語聲落畢,外頭徹底安靜下來。
衆人都沒想到秦苒悅的死會牽出另外一樁案子來。秦二老爺人面獸心的背後似乎另有内情,那又是何人如此喪心病狂?
秦卓這才開了口,沉聲道:“大人,秦苒悅被害确實與我有關,囚禁那些女子也是我自己的主意,沒有人命令我。”
“沒有人命令你?那你的贓物又是從何而來?”林雪意冷聲問。
“我不知道大人在說什麼。”秦卓眼神木然,若無其事道,“我家中中積蓄皆是經營鋪子所得,并無贓物一說,大人莫要血口噴人。”
秦卓的嘴硬本就在林雪意的意料之中,因此她沒有被激怒,隻是轉而吩咐衙役:“将郭記當鋪的掌櫃郭術帶上來!”
在外頭漸起的議論聲中,當鋪掌櫃郭術被押上公堂,他哆哆嗦嗦地和秦卓對視了一眼,繼而别開目光跪下了。
“郭術,”林雪意先對郭掌櫃道,“官府從你的當鋪中查抄到數箱來曆不明的珠寶器物,你借轉手出售的機會,将那些贓物置換成真金白銀。洗白贓款,乃是死罪,還不速速招來!”
“冤枉啊大人!”郭術磕頭喊冤,哆哆嗦嗦道,“小、小人并非當鋪真正的東家,隻是……隻是收了秦二老爺的錢替他辦事,并不知那些東西是贓物啊!”
林雪意看向秦卓,道:“秦卓,眼下人證物證俱在,你還不肯承認,是有人在背後指使嗎?”
秦卓剜了郭術一眼,咬緊牙關道:“我無可奉告,大人要殺便殺。”
林雪意頓了頓,沒有再接着問下去,而是淡然道:“秦卓,你罪行累累,法網難逃。今日升堂,一是為将真相大白于天下,二是念及你尚有親眷,本官想讓你們見最後一面。”
秦卓聞言一滞,看向林雪意的目光透出些警惕來。
林雪意一拍驚堂木,朗聲道:“來人,帶秦永!”
秦永灰頭土臉地被帶了上來。他平日裡本是好吃好喝供着,在牢中關了兩日後明顯瘦削了許多,整個人蓬頭垢面的。
他一看見秦卓,就哭喪着臉在秦卓身邊跪下來,對他道:“爹,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偷拿庫房的東西出去當,連累了你……”
秦卓看了他一眼,額角青筋暴起,眼底隐隐泛紅,出口斥道:“住口!這跟你有何幹?”
林雪意看在眼裡,微凝起唇角,悠悠道:“秦公子典當贓物或許是無心之舉,可秦二夫人通風報信可就是有心為之了。”
她話中所指再明顯不過,秦卓的身體陡然僵住,秦永眼底也閃現出驚慌之色。
“傳秦二夫人曹氏。”林雪意道。
過不多時,曹氏也被帶了上來。她面色蠟黃,行動局促,似乎一直處在憂懼之中。她望了丈夫和兒子一眼,安順跪下,低眉道:“民婦曹氏,拜見大人。”
“曹氏,”林雪意問她,“秦卓将被拐女子拘禁于山洞中,三日前事情敗露,你可曾替他向同夥傳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