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意不由眉眼一彎,轉而對蕭落珩道:“可否讓那小厮過來說話?那位薛公子我正巧認識。”
“那是自然。”蕭落珩欣然應允,吩咐護衛帶人過來。
林雪意就瞅着那道熟悉的嬌小身影渾身戒備地踱步到門口,在看見她之後驚訝得瞪大了眼睛,一時說不出話來。
她剛要開口逗那小厮打扮的人,對方就沖過來抱住了她,又是驚喜又是委屈,差點就要哭出來:“姑娘!您真的在這裡!我一直找不到您,都快急死了!”
“别擔心,我沒事。”林雪意一面拍着深月的背安撫她,一面對面露驚詫的蕭落珩解釋道,“這是我的丫鬟深月,喬裝打扮尋我來了。”
蕭落珩回過神來,會心一笑,道:“難怪意兒說認識薛公子,原來就是意兒自己。”
深月顯然聽出了蕭落珩對自家姑娘的稱呼不同尋常,她連忙從林雪意肩頭起來,好奇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這一看,她就呆住了。
盯着蕭落珩打量許久後,她才一臉迷糊地問林雪意:“姑娘,這是天仙下凡嗎?”
林雪意忍俊不禁,道:“休得無禮,這是二皇子。”
深月醒過神來,立時跪下,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奴婢見過二皇子。望二皇子恕罪。”
蕭落珩側過頭去笑了笑,讓深月起身,又眉心微蹙對林雪意道:“在你們眼裡,我就是這般非不分的人嗎?”
知道蕭落珩意指她先前也向他請罪的事,林雪意沖他抿唇一笑,轉而問深月:“昨夜你可是跟着其他人一起上岸了?今日又是如何找到這裡的?”
不料深月連連搖頭,道:“昨夜我擔心姑娘,因此一直躲在船上的廂房裡,想等姑娘一起離開。可是……”
深月說着說着就紅了眼眶,泫然欲泣:“可是,有水賊殺進了艙内,墨雲趕來救我受了傷。我沒法子,隻能帶着他跳了船。”
聽了深月的話,林雪意心中未明的事又清晰了幾分。
難怪昨日她跌出甲闆,晏返受水賊鉗制時,她沒看到墨雲。看來深月和墨雲跳船,就是在她受到驚吓,意識模糊的時候。
“那後來呢?”思及當時驚險,林雪意微皺了眉頭。他們會被逼得跳船,墨雲傷得定然不輕。
深月小嘴癟了癟,道:“我們被暗流卷出去很遠,墨雲還沒到岸邊就暈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弄上岸。後來附近的農戶收留了我們,我擔心姑娘,天一亮就出來打聽姑娘的下落了。”
“真是苦了你了。”林雪意瞥見深月手上許多傷痕,知道她這一夜過得并不容易。幸好深月幼時就生活在水鄉,深谙水性,否則真是兇多吉少。
林雪意轉頭看着蕭落珩,有些歉然道:“二殿下,墨雲是世子的護衛,可否先将他接過來養傷?”
“你我之間,何必見外?我早已吩咐過,這船上的人你可随意使喚。”蕭落珩說罷讓在外候命的護衛馬上去調人手車馬,又命人去叫大夫随行。
“謝二殿下。”林雪意隻覺得胸口在悶悶地跳,立即起身道,“我有些擔心墨雲,這便一起去看看。”
不料蕭落珩也站了起來,徑直道:“我随你一起去。”
林雪意羽睫微微顫了顫,後退一步,拱手道:“此乃下官私事,不敢勞煩二殿下。”
跟前的蕭落珩輕輕搖了搖頭,似是有些無奈,溫聲道:“那好吧。我多派點人手,你路上小心。若有什麼需要,隻管吩咐他們。”
林雪意再次謝過蕭落珩,跟着深月下船,坐上了已經停在岸邊的馬車。
深月剛一上車,就好奇問道:“姑娘,您是如何跟這位二殿下有交情的?”
“幼時有一些淵源罷了。”林雪意下意識地從車窗看出去一眼,就見蕭落珩正立在船頭往這邊望。
深月自然也看見了,語氣帶上了一些揶揄:“淵源?什麼淵源?姑娘,說嘛說嘛。”
林雪意就知道以深月打破炒鍋問到底的性子,定會對她軟磨硬泡。
這雖然不是什麼秘密,但到底事關皇家威儀,因此她便三言兩語道:“二殿下因被奸人所害,自小便流落民間。後來被父親遇上,曾和我們一起生活過一陣子。”
林雪意雖說得簡單,但卻不由想起了父親曾告訴她的詳細。
蕭落珩的遭遇,也算是一樁懸案。
蕭落珩的母妃孫昭儀雖然位份不高,懷上他的時候卻正是受寵之時。
可是好景不長,孫昭儀在懷胎八月時誤服了打胎藥。雖然太醫施救及時,保下了早産的胎兒,孫昭儀卻十分虛弱,不省人事。
當夜守夜的宮人倍感困頓,等到被換班宮女的尖叫聲驚醒之時,竟發現原本歇在床上的孫昭儀已經被開膛破肚,而照看嬰兒的乳母和嬰兒全都不知所蹤。
事發之後,全城戒嚴,可是禁軍即便是掘地三尺,都沒能找到那乳母和孩子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