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看到夏栀走下那輛車時,他就已經不能呼吸了。
那個重逢的夜晚,他從夏栀的公寓幾乎是倉促離開的。他想問出口的話,在喉嚨裡翻滾,最終還是沒有勇氣問出口。
可這個問題,卻像一根鋒利的刺,日日夜夜折磨着他,稍一觸碰,便鑽心地疼。懊悔和不甘讓他徹夜失眠。
終于,他意識到,他不能再逃避了。
這個問題,他已經壓抑了太久,否則,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夏栀。
他必須問清楚——她真的和那個人在一起了嗎?
那個答案,他害怕聽到,卻又無法回避。如果答案是“是”,他又該如何自處?他心亂如麻。
明天就是周末,可是他等不及了。今天他提前結束了工作,下班後不顧一切地驅車前來。
但是夏栀的窗戶一直黑着。他就坐在車裡等着,守了一夜,等待着她回來。
可現在,當答案近在咫尺時,江馳卻發現,自己果然根本無法承受這份真相。
他看到那輛車駛來,停在了樓下。他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那輛車——那個雪夜,夏栀就是坐上這輛車離開的。他記得夏栀在飛雪中的背影。
每一次回憶起那個場景,江馳的心都會被狠狠刺痛。
他的目光死死地鎖在那輛車上。
車停了很久。
然後,他看到那個叫莊恪的男人走下車,打開車門,夏栀從車裡走下來。
她站在路燈下,低聲與莊恪交談,神色平靜,聲音雖然聽不見,卻像一把無形的刀子刺進他的心口。
她,真的和他在一起了嗎?
他看到夏栀走進公寓樓後,莊恪站在原地,向着公寓樓門的方向,又站了很久,似乎是戀戀不舍。
江馳胸口像是被撕開了一道口子,疼得幾乎無法呼吸。他把頭抵在方向盤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過了好一會兒,他緩緩擡起頭,擡頭看着那扇窗戶亮起燈。汽車後視鏡裡,映出一雙已經赤紅的眼睛。
這就是他一直苦苦壓抑和尋找的答案嗎?
終于,他啟動了車,機械地駛離了那片熟悉的街道,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融入了漫無邊際的夜色中。
街道兩旁的路燈逐漸被甩在身後,窗外的景色變得模糊不清。
江馳的手死死握着方向盤,他的胸口像被一張無形的網緊緊裹住,疼痛從每一寸血脈中蔓延開來,壓得他幾乎無法喘息。
夏栀回到房間,覺得特别疲憊,整個人陷進沙發裡。她雙手抱膝,低着頭,下巴輕輕抵在膝蓋上。
不過回來才幾日,好像已經發生了很多事,見了好多人。
媽媽提出讓她相親,堂妹夏荷甜蜜地說着自己的心上人,江馳深夜的來去匆匆,莊恪直言不想放棄,周笑然讓她自己想清楚……
越想越頭疼,她閉上眼,額頭抵在膝蓋上,試圖減輕那種說不出的沉重。
江馳的聲音、目光……一幕幕浮現在腦海,揮之不去。
她的眼前,仿佛又映出了周笑然那雙看透一切的眼睛,還有她那句意味深長的話——“過去了這麼久,你現在見到他是什麼感覺?”
那句話像是一把鑰匙,輕輕打開了她心底的一扇門。她輕輕閉上眼,重新思考自己和江馳的關系。
可自從那天晚上江馳匆匆離開後,便再無音訊。
夏栀有時會懷疑,那個夜晚的重逢,是否隻是一場虛幻的夢。他踏着夜色而來,太陽升起了,他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也許,就像他所說的那樣,他隻不過是來看看她過得好不好,僅此而已。單純地想來看看這個故人,帶着一絲久别重逢的情誼,不再有任何其他的意義。
她想,也許,是她傷害他太深了吧。那段時間她的疏遠和冷漠,傷得他太重,痛得太久,最終無法挽回。
她早該明白。
這一切已經結束,已經永遠不再有交集。她本就不該對他抱有期待,三年前,那場風雪中的告别,就應該是永遠的告别了。
然而,為什麼他要在那個夜晚出現,攪亂她平靜的心?
工作卻不允許夏栀有太多的多愁善感的時間。
第二天一早,夏栀就接到王教授的電話。電話裡,王教授告訴夏栀,這個月底,他主持的重大課題要進行總結彙報,并特地邀請了校外專家參與審核。
作為子課題負責人,夏栀和吳副教授都需要彙報各自的研究進展,而王教授則負責整體總結。
夏栀深知這次會議的重要性,不敢有絲毫懈怠,立刻投入到準備工作中。尤其是她從日本帶回的稀有文獻,還需進一步整理和歸納,為課題提供更紮實的理論支撐。
忙碌的日子裡,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從中旬來到了月底。教室裡的空氣依舊熟悉,課題研究也在緊鑼密鼓地推進。夏栀經常加班到深夜,幾乎沒了閑暇去思考其他事情。
這段時間,莊恪約過她幾次,但她都以工作繁忙為由,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