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華淡淡地暼了他一眼,繼續說:“我沒騙你。我的确成功了,隻是付出了些代價。你應該能感受到我的靈力已經消失了,這就是代價之一。十年的時間也是代價。”
他不打算解釋清楚自己是被雙子神囚禁在了身邊,需要等十年才能沒有後顧之憂地逃出來。
他不想讓嚴留夢知道自己的那段痛苦經曆,可能是膽怯,也可能是不需要因此被同情,他就是不願說出最後的真相。
嚴留夢伸手感應昙華的靈力,驚訝地發現的确毫無靈力的氣息,心中微微動搖,自見面後就冷若寒冰的表象裂開了一些。
見他如此神色,昙華似解脫般歎息一聲,知曉他還是願意接受自己的。
“留夢,你可知道我從來都不欠你什麼。從初遇時救你,再到制造出白守護你,然後為了幫你解決天罰而離開十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猶如一記重磅砸在嚴留夢的心頭,早已冷酷不已的内心因為他的話而被鑿開裂痕。
沒錯,昙華從來沒有辜負自己……那自己為什麼又要一直執着于他抛下自己十年而對他冷酷以待呢?
因為,那被所期望之人抛去十年的失落和孤寂,對嚴留夢來說是最無法忍受的傷痛。
所以……他無法原諒昙華。
就算是為了保護他,他也不想要。
那個時候,昙華至少該告訴自己他離開的理由和去向,而不是一下打暈他就走。
有的人以愛之名做出的保護反而傷害了所愛之人,而有的人被呵護着卻反而因此受到刺激。
隻是他們之間,守護之人無錯,是被守護的人太自私了。
他隻想要得到,卻不想要失去。
此時的嚴留夢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在聽完昙華的解釋後,雖有所動搖,但是并沒打算放過。
“你想說的就隻有這些了嗎?”
“沒錯。”
昙華目光緊緊注視嚴留夢,希望能看出昔日的親昵,但是并沒有,他注定失望。
“嗯,我知道了。你想要留下來就住在這裡吧。”嚴留夢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酷。
昙華不解地問:“我已經解釋清了我們間的誤會,為何你還是這般态度待我?我們不能再像從前那樣親近嗎?”
嚴留夢似是沒想到他會這樣說,些許的頓住後,說:“你以為我對你不像從前一樣親近隻是因為我誤會了你離開的原因嗎?”
“難道不是嗎?”昙華蹙眉。
“不僅僅因為這個,最大的原因是十年足以改變我對你的态度。現在,在我心裡最重要的是白。你應該能明白吧。”
話是這樣說,但他究竟是怎麼想的,也隻有自己知道。
昙華心裡一陣翻湧不解,他該明白什麼?意思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嗎?就因為白陪了他十年,而自己卻陪在他身邊一年都不到。
他自嘲一般笑了笑,始終不敢相信當初那個對自己滿是喜愛的孩子如今喜歡上了别人。
“就算白對你好也是因為我的命令,你也覺得他最重要嗎?”他還是不肯放棄一絲一毫可以回轉的餘地。
“沒錯。”
一瞬間,昙華本就憔悴的身心變得更加疲憊。
“你們,真的會成親嗎?”他還是問了這個問題,本來是毫不在意的事情,如今卻不得不相信。
嚴留夢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在他身上來回打量了許久,久到昙華忍不住想要直接走掉。
他從未想過自己在嚴留夢面前會感到難堪,但事實就是這樣,當這個人一言不發地看着自己時,他竟然有些害怕會被他看出些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比如,他那頭醜陋的灰發,隐藏在衣物下的痕迹,還有殘廢的右腿。這些缺陷一般的存在,明明不會被嚴留夢注意到什麼,他還是忍不住擔憂。
不想被他發現自己遭遇了什麼,剛開始是為了避免他難過,而現在是為了避免自己難過。
終于,嚴留夢開口回答,回答的内容讓昙華說不出是失落還是釋然。
“沒錯,我們下個月會成親。”
得到肯定的回複後,昙華“嗯”了一聲,再沒什麼想說的,他今天說的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他慢慢地離開了書房。
他想,曾說過要帶自己看遍世間美景的孩子已經消失不在了。
嚴留夢把視線放低看着昙華明顯不便的右腿,深邃的黑眸閃過不知名的暗光。
他不是傻子,當然能看出昙華身體上的一切不尋常,隻是他不問。
他希望昙華自己說出來,在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内心深處是這樣想的。就好像,那樣的話,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那或許正是自己所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