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遺書也要再更改完善。
久久不見黎尋回應,莊寒星發了幾個問号過去。
「黎醫生:什麼用途。」
很奇怪,黎尋竟然不發語音了。以前,隻要兩人聊天,不管他發的語音還是文字,黎尋的回複都是語音。
突然轉變讓莊寒星嗅到不對勁,撥打電話過去,竟然被秒挂。
他納悶,連發三大排問号質問。
「黎醫生:在洗澡,不方便。」
“哦哦,那沒事,我就是用來發朋友圈,黎醫生晚安。”丢開電話,莊寒星後知後覺,自己讓黎尋選照片的做法有多糟糕。
拍拍腦袋,他暗罵自己——黎尋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如果未來他在自己的葬禮上看見曾經挑選的照片被自己用來當遺照,那他會……
“害人不淺。”莊寒星嘟囔着怨怪,“以後長點腦子吧。”
房間沒有夜燈或是暗燈條,伸手關閉大燈,房間登時陷入死寂。看着一片濃黑,莊寒星害怕又病态得覺得自由。
縮縮腦袋,他深深吸氣安慰自己——死都不怕,那點恐懼就更不值一提。
閉上眼睛,莊寒星暗示自己不要去想,不要怕,趕快睡。可捉弄的是,在他将要進入夢鄉時,放在枕邊的電話突然震動。
睡意就這麼被輕易攪散,他吓得心髒“砰砰”大跳,擰着眉頭極度不甯。
抓起電話,震源來自一條短信,号碼很陌生,可上面的内容卻……
「任何事遇到跨越不過的困境都不隻有結束生命這一條路來擺脫,不要犯傻,有人在愛你。」
這樣一條頗為好心的短信,換做他人或許會讓其覺得心生希望,得到一絲救贖,可惜……
莊寒星看完,早已吓得驚悚不堪,全身寒毛炸起。
沒人知道他想死,沒人知道!這個人是誰!小姨?心理醫生?還是他?
不對!不是!
如果小姨知道決不可能讓自己去雲江;心理醫生?更不可能,自己在她面前的表現堪稱完美;他?不會。若是知道自己要死,想必第一個拍手叫好的就是他。
莊寒星的思緒一下亂了套,幾乎把身邊的人想了個遍,包括黎尋。
「發錯人了吧?你誰啊?」
怕被詐胡,莊寒星留了心眼。可對方像是死了,久久不回應。
打心理戰,莊寒星最擅長。敵暗我明的情況下,裝作按兵不動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關閉手機,再次感受黑暗,莊寒星内心偏執又病态地抱着一點慶幸,希望對方誤發或發現發錯人後不好意思道歉、認領。
算了算了,不要自己吓自己。
深呼吸,深深呼吸,莊寒星假笑,試圖調整狀态,騙自己放平靜,沒大事。
可是整整一天,老天捉弄他不夠,好不容易将心髒哄好,不料耳朵又出來震場子。
莊寒星不想聽到不該聽的,可那細微的聲音偏要在他耳邊蹦迪。
初聽,聲音有點像民宿裡的松鼠;再聽,莊寒星終于意識到不對勁。
忍着驚恐驚懼,他悄悄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朝着聲源照去。
是老鼠!!!大大小小好幾隻!!!
“砰”的一聲,莊寒星吓得大腦空白,手機沒抓穩砸在了床上。
拜那個人所賜,他怕老鼠,比怕鬼還怕。
明确知曉房間有老鼠,還是活着的老鼠,莊寒星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刺激。
他克制不住身體發顫,那些童年血腥、陰暗、嘲笑譏諷的畫面,毫不留情呈現在腦内。
莊寒星沒預兆,突然發瘋地抓起身邊一切東西向外砸。
“滾開!滾開!滾!”
他咆哮,他憤怒,他聲音顫抖,哭腔無處隐身。
再一次抓東西,他抓到了一個硬物。
手機擡屏顯救了自己一命,微弱光亮淺淺喚醒理智。
這時,莊寒星終于想起黎尋臨走前說的話,急不可耐撥通電話。
聽到黎尋聲音那刻,隐藏在心裡的委屈、恐懼和膽怯至此洩了洪。
他死死抓着手機,拼命忍着淚水,瘋狂吞咽喉嚨,他紅着眼睛,他抖得說不出一句完整話,除了無聲抽泣,再也喊不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