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的鐘聲響起,宣告課堂結束。月夕手忙腳亂地完成了黃泉渡船的制作,存儲在了地下室的密閉罐子裡。
從宰父嫃大學士的病方課地下室走出來,月灼乍然覺得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好一會兒才适應過來。
“我放棄了,我考不了。”月灼伸了個懶腰,“不過今天沒白來,聽這些知識還是很有意思的。下次我還陪你來,就當聽故事了。”
離晚膳時間還有半個時辰,月灼和月夕決定先回寝樓歇會,“給你的傷口換一換藥。”月夕說道。
“這點小傷明天自己就好了。”月灼掃了一眼自己的傷口,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今早和我搭檔巡邏的是王晴晴,你還記得她嗎?”
“當然記得,她剛來的時候瘦得吓人,還總不吃飯。”月夕對這個名字記憶猶新,“她還暈倒過一次,醫藥坊的師座說是因為她經常摳自己嗓子眼,讓自己吐出來,摳多了會對心髒造成損傷,所以就暈了。”
王晴晴和月灼同在軍武院,但她剛來學城的時候身心狀态太差,曾被寄養在察心院一段時間,由察心院的蒼舒院長照管。月夕身為察心院學女,那段時間經常見到王晴晴。
“她現在好些了嗎?”月夕問道,她也有許久沒見王晴晴了,“當初蒼舒院長為了療愈她可花了大心思。”
“好多了,沒那麼瘦了,還會拿我開玩笑了。”月灼輕哂,“她大概都不記得了吧,當初還是我把她救回來的。”
月夕也想起來:“對哦,當初是你跟着春晖院長在閩越清剿的時候把她帶回來的,她娘爹都死在匪賊手下了,她當時暈過去,想必也不記得你了。”
月灼的師婦春晖院長是相慮海一帶的霸主,為了維護海上的秩序,會不定期清剿周邊海岸海島上那些不長眼的毛賊。毛賊們分布稀散,不成氣候,不像北岸蛟族形成了鐵闆一塊的社會,清剿起來還是十分輕松。月灼作為軍武院新生代翹楚,十三歲就被破格允許跟着她師婦參與清剿,成為她師婦用得非常順手的壓陣打手。
“她不記得也好,很多事最好是不要記得。”月灼低聲道。
月夕輕歎:“顱腦不記得,不代表腸腦不記得。”
她一邊說着,一邊揮手驅趕一隻想要停在她鼻尖上的蚊子。海島蚊蟲多,夏日尤盛。
“啪!”月灼一巴掌把蚊子拍死在了自己大臂上。然而移開手掌時,看到的竟然不是一灘鮮紅,而是一灘藍色。
“咦?”月灼奇道,“這蚊子體内的血怎麼是藍色的?”
月夕仔細看了一眼:“這是食靈蚊,不是普通的蚊子,是一種仸獸。不吸血,而是吸人靈力。奇怪,我沒有靈力耗竭過,為什麼這種蚊子會出現在這裡?”
月灼沒聽說過這些奇奇怪怪的小仸獸:“和靈力耗竭有什麼關系?”
月夕為她解釋道:“這種蚊子我們也叫它欺軟怕硬蚊,它比普通的蚊子更弱,所以專挑軟柿子捏。它隻吸食靈力耗竭過的人。”
“哼,這蚊子真是好的不學,淨學些下三濫的。”月灼眼風一掃,不期然在路邊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
“王晴晴!你怎麼又在摳嗓子?”
學城小徑旁,一個纖瘦的少年正蹲在矮樹叢邊,腦袋朝下發出奇怪的嗬嗬聲。
走近了去能看到她滿臉通紅,食指和中指正卡在自己的舌根深處不停掏着,介于想要幹嘔和嘔不出來兩種狀态之間。
“我沒有……”聽到月灼的喝斥,王晴晴從失神中回過一點神智,急忙将手指從自己喉嚨裡拿了出來,毫無說服力地辯解道。
話音沒落,王晴晴哇地一聲,稀裡嘩啦地吐了出來。
月灼待她吐完,将她拉到一旁幹淨的草地上,月夕掏出手絹為她細細擦拭。月灼則弄來些沙土,将她方才的嘔吐物清理掩埋。
“啊……你的臉上怎麼回事!”月夕擡起王晴晴的臉,被吓了一跳——王晴晴的臉上、脖子上浮現出許多大大小小的血點,竟布滿了整張臉頰。
王晴晴虛弱地笑了笑:“很正常的。我吐完以後就會這樣,過兩天自己就會好的。”
這滿臉的殷紅血點能叫正常?月灼和月夕大眼瞪小眼,隻覺得王晴晴的淡定十分不正常。
“我送你去醫藥學坊看看吧。”月灼不放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