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黃泉幡引通死生,指引所有的靈魂。
寶器聖器都各安其位,人人的日子都過得和和美美。
咿兒喲,咿兒喲,哎嗨咿兒喲。”
兩位演員嗓音清越,中氣十足,旋律又明快悠揚,聽得人十分有精神。月灼和月夕興緻盎然地看着台上,欣賞着這精彩的表演。
兩人繼續愉快地對唱:
“那時候,所有人都以生育為貴,
那時候,所有人都享受真善美,
那時候,人人都知道要以人為本,
那時候,人人都知道要人人平等。”
“一分錢沒有的人,也可以享受創造藝術,
勞動是為了成就感,為了心靈的滿足,
每天勞動一小會,養活自己就足夠,
剩下的時間去玩耍,那大千世界等着人探索。
咿兒喲,咿兒喲,哎嗨咿兒喲。”
台側花鼓的節奏陡然變得急促起來,演員的聲音也低沉下來:
“可是突然有一天,來了一群奇怪的人,
從那西邊的高山來,帶來掠奪和戰争,
他們的首領是一對母男,名叫鬼發天尊和姜妤神尊,
他們的聖器詭又邪,專門用來害好人。”
台上的演員每人手裡拿着一盞花燈,分别代表着不死丹和馭王鞍的造型。馭王鞍的花燈後面還跟了三盞花燈,分别是階梯、長鞭和鏟子的形狀。
“那鬼發的聖器叫馭王鞍,能統禦天下所有的王,
要想獲得那馭王鞍,先要集寶器一二三;
第一個寶器叫青瓦階,是高低不平的台階,
人人本無貴與賤,他卻硬将人分成三六九等;
第二個寶器叫天懲鞭,專把人打得吓破膽,
隻要你不聽他的話,他就會打你直到你怕;
第三個寶器叫金潤鏟,專偷别人的金潤,
隻要被他挖一鏟,你的成果就被偷走。”
“凰族人從此大吃苦頭,淚水嘩啦啦地流,
人生下來不再是享受生命,而是給人做馬當牛,
累死累活做一世,隻為了換口稀粥;
勞動不再是自我實現,而是沉重的枷鎖,
吞食自己所有時間精力,越勤奮氣血虧得越多;
金錢不再給人帶來幸福,而是吊人胃口的蘿蔔,
獲得了也無法感到滿足,隻會想要更多更多。”
三個演員手持三盞丹爐形狀的花燈上場。
“凰族人眼淚流得太早,這還隻有一半苦,
還有剩下的另一半,來自姜妤的不死丹爐,
那丹爐吸人的精氣神,煉出丹藥給自己延年益壽,
咿兒喲,咿兒喲,哎嗨咿兒喲。”
“姜妤聽說女娲有聖器,名喚靈乳瓶,
于是便偷走了靈乳瓶,拿來煉化不死甘露;
她請來海中巨鳌壓瓶底,又請來大蛇做甩繩,
一刻不停地攪拌靈乳,就這樣攪了三朝三暮。*”
“三天後,女娲發現了靈乳瓶失竊,
一路追過來;
抓到了姜妤的現行,讓她将靈乳瓶歸還,
姜妤卻眼見不死甘露快要出現,
死活也不肯歸還,
女娲要奪回自己的聖器,
隻好與她一場大戰。”
“沒想到,姜妤眼見不敵女娲,有了别的壞主意,
她想着‘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趁亂撞碎了靈乳瓶——”
二胡聲越發高揚,台上兩位演員齊齊哀歌:
“靈瓶裂,四極頃,天降洪水,九州覆沒。”
紛飛的紙片仿佛水滴一般從戲台上灑落,紛紛揚揚地在空中飄舞。
“為了挽救九州的生靈,女娲竭力填補破損的靈乳瓶,
結果力量耗竭太厲害,害得自己被封印;
人們不再自出生起,就享有源源不竭的靈乳與愛意,
甚至為了争奪稀薄愛意,而彼此傷害紛争不停,
咿兒喲,咿兒喲,哎嗨咿兒喲。”
“要知道,女娲後來有沒有修好靈乳瓶?
明晚來,明晚在這裡,我們繼續講給你聽。”
随着一陣梆梆的鼓聲,台上兩位演員退場,随後返場謝幕,紅娉招呼台下的觀衆:“今日的演出結束啦,請諸位有序離場,明日再來。”
月灼月夕熱烈地鼓了一陣掌,然後便随着人流往回走,向營地走去。
“紅娉姐那個扇花打得可真飒啊,那腿踢得,漂亮!”月灼還沉浸在方才的演出裡,邊走邊學了個打扇花的樣子。
“原來靈乳瓶是這樣裂的……”月夕難得地沒接月灼的話,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咦,那是什麼。”月灼餘光掃到草叢深處的一團黑影。
月夕掃了一眼,皺眉:“好像是隻死老鼠。”
月灼尋了根枯枝,用一頭挑起那老鼠屍體,細細扒拉了一陣:“心沒了,肝沒了,腎沒了,隻剩腸子。”
月夕忍着惡心問:“是被貓吃掉了嗎?”
“不無可能,挑食的貓很多,隻吃心肝也不是不可能。”月灼盯着夜色中的死老鼠,“不過這個切口太光滑利落了,顯然這老鼠的肚子不是被牙齒咬開的,而是被刀劃開的。”
這手法讓她想起極樂遊舫。
溫諸是一直在追殺她們沒錯,但極樂遊舫噶人腰子是圖錢,費勁巴拉在深山老林裡噶老鼠的腰子難道能賣錢?這賺錢門路月灼還沒聽說過。
“有點邪門……”她低聲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