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起正式封鎖暮湖,閑雜人等不得靠近!官府自會派人查明真相,還死者一個公道!萬萬不可信謠傳謠,說什麼水鬼之類的怪話!大夥都散了吧!!”
百姓們或許是聽懂了,不少人紛紛點頭,很快被一衆官吏“勸離”,各回各家去。
但百姓們豈會輕易被三兩句場面話騙過去?
果不其然,不及黃昏,“暮湖裡有水鬼”之言就傳得滿城風雨。
入夜後更是驚恐得萬家明燈,隻因有人說湖中黑暗,才惹得如此血光之災。
……
“打聽到的……就是這些了……”蕭秋扶着腦袋,坐在湖堤邊。
“這結界……我們怎麼就進來了?”
“官府授權。”蕭秋忽而從腰間掏出一塊牌子。
“什麼時候的事?”曹越想不明白。
蕭秋不理他,望着湖中漆黑一片,眼皮不時打架,有些困倦道:“我們就在湖邊等着,有危險的話,你先跑。”
“如果真是鬼族……跑得過麼?”
“不跑必死。你别死我前面。”蕭秋點頭道,不知是在肯定什麼,但她已經對曹越稍施小鬼術,足以保他一時不被鬼族襲擾。
“這湖結的冰可不薄……有冰又怎麼會浮出死屍,我想不明白。但人也不能上去走,這裡可是江南,風寒反複但不久留。誰要是走上去了,難免踩個窟窿跌下去……跌下去溺死是一回事,半片湖都成血色是怎麼回事……”
曹越不停說着,未覺身旁人已經昏睡過去。
等他停下,才覺她呼吸聲重。
“你才别死我前面,真的,這不好受……”曹越偏頭看向她,低聲道,但未觸及她分毫。
二人還不相熟,他知曉分寸。
如果眼前不是一片血湖,他也想就這麼睡去,或許在這幻境裡還能與她共渡一夢。
當皎月不再攀升之時,幾片烏雲似商量好地遮蔽起月光,湖面忽而對空倒映出一個混沌的影子,由迷蒙漸漸清晰起來,在湖心顯出一人。
一雙睜着的眼睛守着暮湖,曹越敢肯定無人自湖邊走入湖中……那這是……
“咻——”
曹越還未起身,就聽見幾支箭矢自他耳邊飛出,迎風尖嘯朝湖心而去,直接擊碎了遠處半片混沌。
也不知方才蕭秋是睡是醒,現在卻穩穩站于堤岸處,舉弓盯着湖中死寂。
曹越啞然道:“你不是歇息了麼?”
蕭秋眼下沒工夫與身旁“瘋子”辯駁,道:“應當是曹二公子睡去了……湖裡有東西…你小心點。”
“好。”曹越警惕地握上腰間佩劍。
“行。”蕭秋看曹越也準備起勢,欣然一笑。
再次擡眸望去,湖中心些許血冰化去,一好似被撕扯去面孔的行屍走肉爬出。
這具軀體因浸泡過久,變得腫脹;滿是泥濘的烏發纏滿枝杈碎石,拖在地上。
它先是轉身,才悠悠帶動那顆僵滞的腦袋,與遠處曹蕭二人正對上視線。
“方才一片混沌果然隻是障眼法……”蕭秋笑道,想着初來乍到就能大練一番身手,轉瞬再次擊發三支附有法術的箭矢——
那看起來極其笨重的屍身卻十分輕巧地以毫厘之差閃避。
似是回合制,一來一回間,它離開湖心,眼中隻剩遠處二人,不完整的臉上露出垂涎欲滴般神情,踏冰飛掠而來。
蕭秋急忙擡手一拍曹越:“你往左,我往右。”
“好。”
聽他應答,也是蓄勢待發。
蕭秋禦劍淩空,側身準備給那撲了個空的行屍走肉一重擊……
卻發現它根本沒有追上來,而是徑直撲向曹越!
可這曹越呢,也不知在搞什麼鬼,手不從佩劍上松開,也沒有拔劍之意,就由着這行屍走肉在後頭追!
他不是知曉湖冰極易開裂麼!
“拔劍啊!”蕭秋喝道,隻見怪物的利爪已快扒上曹越那身金貴的衣裳,欲撕扯去他大塊皮肉!
她先前哪想得到堂堂曹二公子是這等身手!不然就不叫二人分開了!
情急之下,她以提前藏于衣物中的鬼符為引,口念法咒,驅使附着在曹越身上的鬼術生效,不至于慘遭這等小喽啰迫害!
一道幽光忽而閃爍,好似有鬼火蔓延開燎上怪物的手,瞬時令它發出痛苦的嗚嗚聲,身手慢下來。
但這鬼術也無法永遠庇護曹越。他或許是被一張血盆大口吓傻了,在快要甩開怪物之時,腳底一滑,又重重撲在血冰上!
怪物看曹越失勢,也不再忌憚那點“灼熱”的鬼火,吼叫着砸開血冰——大片冰面瞬間開裂,将曹越猛地吞噬入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