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制作好的當然是兩杯咖啡。
實渕很喜歡他卡布奇諾上的愛心拉花,有種生存扭曲的美,拿出手機來拍了好幾張照片,然後看向赤司那杯。
光看顔色就覺得有點不對。
實渕半是好奇半是調侃地問道:“黑咖啡?”
赤司端起來喝了一口,面不改色。“不是。”
看來不是小征喜歡的咖啡,可就算這樣,他還是喝了。
“你們關系真好呢。”
“嗯,當然。”赤司征十郎揚了揚下巴,有種不可言喻的驕傲。
實渕眨眨眼,“哎呀哎呀,居然直接承認了。”
他們兩個聊天的時候,我站在出餐口那裡做深呼吸,試圖給自己做心理準備,但是同學把做好的蜂蜜松餅端出來的時候,我那脆弱的心理防線就碎了一地。
心情仍然是恨不得連夜挖個地道逃走。
“加油,五條同學!”
我勉強扯出了個笑容。
加不了一點。
我僵硬地把松餅放到他們桌上,深吸一口氣,等了五秒都沒有等到異世界穿越的機會,不得不面對現實,快速地念出班長教的可怕咒術。
“在此敬奉統治世界之王祈五谷豐登再無餓殍化腐朽為神奇鑄就美食之更高豐碑充盈吾之軀殼與精神将塵泥污穢化作豐美之食以甜美芳香改寫為虛假的現實化作美味吧……萌、萌萌啾~”
我一口氣地念出來,标點都不帶打的,可最終還是絆倒在最後那個“萌萌啾”上面。
念完就感覺有什麼東西永遠地離開了我。
我再也不是昨天的我了。
嗚嗚嗚。
再看赤司,他别過身去不讓我看到他的表情,但是抖動的肩膀已經暴露了一切。
我:“……”
我把臉深深地埋進自己的手心。
無顔見江東父老。
實渕玲央也笑了出來,我總覺得他笑的不隻是我念咒語,還有什麼不為我知的意思,但總體來說,還是那種人看到可愛貓貓會露出來的笑容。
我非常害怕這位小征的好同學會舉起手機,要求我再來一遍。
他的臉上寫滿了分享欲。
要忍住。
我深吸一口氣,忍住表情,小聲道:“……請慢用。”
班長從門口回頭提醒我:“五條同學!”
“請,”我咬了咬牙,擠出個笑容:“主人慢用喲。”
我已經不想知道赤司喝那杯被我加了緻死量白糖的咖啡是什麼表情了,現在我隻想找個地方窩起來自閉。
值班一小時,這才過去十幾分鐘。
但我已經不行了。
我甯願跟着隊長他們上台唱歌都不想繼續當女仆。
幸好覺得羞恥的不隻是我一個。
同樣的,樂在其中的人也很多就是了。
比如班長。
小小的身體大大的能量。
對着客人們喵都喵得非常可愛,一個女生看着班長女仆喵臉紅了。
我自己代入了一下。
有種核武器的沖擊感。
赤司喝完了我那杯特調咖啡,還把松餅吃完了才走,我看着他憋不住笑的表情,不想詢問他的任何感想了。
有的人活着,卻已經死了。
怎麼說呢,當羞恥感爆表的時候,羞恥就不再是羞恥,而是虛無了。
我就是進入了這麼一個大虛無狀态。
這個世界已經不重要了,再見,再見了,各位!
艱難地熬過一個小時,我的人生已經得到了升華,也可以說碎成渣渣。
比如穿着女仆裝在校園裡走動的時候,我已經可以對旁人的視線視若無睹了。
感覺練就了五月神功。
想當年,我和五月去商業街的時候,妹子已經獲得了此技能。
原來修煉是真的可以成仙(不是)。
赤司和實渕站在校門口等我,赤司見我有些驚訝:“你居然沒有換衣服?”
我此時已經很虛無了,“一個小時之後還要回去換班,就懶得換了。”
這套衣服穿起來也挺麻煩的,因為有好幾個蝴蝶結,得找班長才能綁出來的蓬松飽滿蝴蝶結。
反正失去的東西已經失去了,女仆裝已經不能再對我造成傷害了。
人不會死兩次。
社死也是死。
都已經死了,就不要介意是女仆裝還是校服了。
都一樣的。
不過看見赤司驚訝的樣子,我忽然有點惡趣味上頭。
上次去赤司家好像沒有看到女仆,藤原管家倒是穿着整齊的管家裝束。
這叫什麼,叫觸底反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