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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于今三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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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别可大了。”

“你說為什麼。”

“我不能告訴你,你們這裡的人是沒法理解的。”

“為什麼?”

“因為這是一個秘密。”

“秘密?江湖上沒有秘密。”

“你不懂,你這個小屁孩。”

“我不是小屁孩,我比你厲害。”

“你再厲害,也隻是個小屁孩。”

……

碰上陸行舟之後,甯歸柏才知道,原來人可以說這麼多無用的話。陸行舟跟着甯歸柏到處走,問他:“你為什麼每天都要練武?”

甯歸柏反問他:“你為什麼每天都不練武?”

陸行舟說:“我又不喜歡打打殺殺。”

甯歸柏說:“你不喜歡,别人會欺負你。”

“誰敢欺負我,我咬死他們!”

甯歸柏一言難盡地看着陸行舟,陸行舟的自信是從哪裡來的?原來人對自己的認知可以這麼盲目。

“你不信?我咬人很疼的。”陸行舟說着,拉過甯歸柏的手,在他的小臂上咬了一口。

這個夢戛然而止。

甯歸柏迷信地想,他做這個夢,是因為他快要找到陸行舟了。他繼續出發,在路上,一片樹葉飄到了他的手上,在幹枯的皺褶裡,蜷縮着一柄蒼黃的經絡。甯歸柏想起了三年前,陸行舟在關州撿到了一片落葉,癡癡地看了許久。

甯歸柏問:“你在看什麼?”他以為陸行舟是在惋惜落葉短暫的生命。

陸行舟說:“我在感歎緣分的無常。”

甯歸柏想的卻是自己和陸行舟。會有那麼一天,陸行舟也會感歎他們之間的緣分無常嗎?甯歸柏不希望會有那麼一天,感歎不一定會難過,但多半不見得是高興的。

陸行舟又說:“小柏,你覺不覺得,每個人都像是一片樹葉?”

甯歸柏說:“我不是樹葉。”他能掌控自己的人生,他不會被風吹落,被雨刮倒,被蟲子啃噬,被歲月摧殘,變成這樣枯敗可憐的模樣。

陸行舟說:“你太年輕了。”

又來了,甯歸柏不喜歡從陸行舟的口中聽到這句話。他不說話,陸行舟又笑嘻嘻地扯上了别的話題,甯歸柏看着陸行舟彎掉的眼睛,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他總是對陸行舟生氣,而他從來都沒法讓陸行舟生氣。

甯歸柏丢掉那片樹葉,繼續前行。他到了駱州,可駱州也不小,他牽着缰繩,用目光搜尋着這一片土地。駱州地廣人稀,沙漠綿延千裡,冬天越來越冷,堆積着厚厚的雪,雪和沙糾纏不清,但雪是後來者,張狂地将大地塗成了自己的顔色。太冷了,駱州的冬天比得上登龍城,陸行舟這麼怕冷的人,真的還會留在駱州嗎?甯歸柏對此表示深切地懷疑。可是他已經找了這麼久了,在沒把駱州翻過來之前,他是不會這樣放棄的。

找到陸行舟的那天,甯歸柏感謝危莞然待他如此嚴苛,他生平第一次對成為“天下第一”有了自我驅動的野心。陸行舟差點就死了,他來得及時,也來得太晚,陸行舟傷痕累累。

他走過去,伸出手,陸行舟在躲什麼,在害怕什麼?甯歸柏狠狠地擦掉了陸行舟臉上的血迹。陸行舟張了張嘴,要說些什麼,可他還沒說出話來,人就暈過去了。

甯歸柏将陸行舟抱去客棧,陸行舟無意識地抓着他的手,偷他身上的暖。甯歸柏把他放在床上,打水給他擦臉,整三年了,陸行舟經曆過什麼。

誰要殺他?甯歸柏突然站起身來,他應該殺掉想要殺陸行舟的人。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陸行舟自己翻了個身,背對着他。甯歸柏目光沉沉,陸行舟的蝴蝶骨凸出來,背影更顯瘦削,竟已有了嶙峋之感。

有血色從陸行舟的外衣滲出來,甯歸柏後知後覺地想,他還沒給陸行舟包紮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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