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閃電劃過夜空,眨眼插在逃得最遠的歹徒胸膛上。
歹徒身體仍在馬上,随着馬向前,垂頭看着破胸而出的箭尖,吐出兩口鮮血,一頭栽下馬。
遊骥見狀,立即将一旁士兵身上的箭筒遞了過去。
雁蕭關單手夾起三支箭矢,箭镞瞄準分散的匪徒後心,遊骥瞪大眼,再一轉頭,剩下幾個歹徒刹那間同時斃命。
種略紅目瞪口呆。
雁蕭關嫌棄的看了一眼手上的弓箭,随手扔去了一邊。
遊骥往那邊看了一眼,弓箭已斷,已不能再用。
立即有士兵過去檢查歹徒,順便補刀,雁蕭關走到種略紅身邊,看見她幾乎快要發光的眼神,無奈:“姑娘,回神。”
種略紅愣愣回了一聲:“你好厲害。”
雁蕭關何曾聽過這麼直白的誇贊,一時之間倒有些怔愣,不等他有所反應,就見種略紅身邊的男子擡手費力捂住胸口,急喘着氣,轉眼間兩眼一翻倒了下去。
種略紅慌忙轉身将人抱在懷裡:“官修竹,官修竹,你怎麼了?”
她面色擔憂嚴肅,一把抓起官修竹的手,右手搭住他的手腕。
她作出的分明是号脈的姿勢。
雁蕭關有些驚訝,這大力女子原來還是名大夫,看她診治病人,他不好打攪,便站在一邊等着遊骥過來禀報。
遊骥匆匆趕回:“歹徒皆已斃命。”
雁蕭關吩咐道:“尋個深坑埋了。”
士兵領命而去,現下天氣回溫,若任憑歹徒暴屍荒野,許會惹來疫病。
随後雁蕭關又令一名士兵去給後面歇着的随行隊伍報信。
這邊種略紅擔憂的眉頭就沒松下過,雁蕭關要來一名士兵的水囊遞過去,指了指官修竹幹涸的嘴唇:“先喂他喝點水吧。”
種略紅慌忙接過,連聲感謝,扶着官修竹的頭,溫柔細緻的一點一點喂他水。
雁蕭關無所事事,待绮華和瑞甯趕來,這處便由他二人照顧。
前去查看前路的探子紛紛打馬歸來。
“前面村莊一個人都沒有?”雁蕭關驚道。
“是。”
雁蕭關把玩着纏在手腕上的馬鞭,垂眼沉思。
不應該,昌州雖不如順、慶兩州富饒,卻也是中江地界,田野一馬平川,土壤肥沃,又有好幾處碼頭,不論是行商還是趕路都極為方便,日子不說比順州好過,卻也不該差到哪裡去。
尤其是青城郡守官相旬勤政愛民,百姓們幾可稱得上豐衣足食。
日子既然過得好,怎麼也不可能短短時間攜家帶口搬離故土,現下無人,唯有一個解釋,雁蕭關臉色變了變。
“是疫病。”種略紅将官修竹安頓好後,才走到雁蕭關不遠處便聽到士兵的禀報,見衆人疑惑,她低低吐出幾個字。
衆人面色大變:“疫病!”
霎時間,距離種略紅稍近的士兵紛紛往後退了三步。
雁蕭關掃了他們一眼:“若這姑娘身上有疫病,你們這會兒退還來得及嗎?”
話畢,他朝種略紅走去,問道:“什麼疫病?怎麼天都未曾聽說過消息?”
方才已在士兵和瑞甯等人口中知曉雁蕭關身份,種略紅此時有些局促,可還是大着膽子看着雁蕭關,沒有回話,撲通一聲跪下,砰砰砰磕起頭來:“厲王殿下,求你救救青城百姓和青城的郡守大人吧,他們,他們都被蘇六奇關起來自生自滅了。”
雁蕭關神情一肅,道:“你先起來說話,青城現下是個什麼情況?你且先同我說清楚。”
種略紅頭一次見這麼大的官,眼前可是當朝厲王殿下,不由自主地有些拘謹,雙手緊緊握着,有些語無倫次:“民女是青城走方郎中的孫女,自小在青城長大,一月來前,青城突然爆發疫情,我爺爺當即便察覺不對,可疫情蔓延速度太快,許多百姓感染傷寒,病倒無數,就算郡守大人當即便調集藥材、郎中集中診治,可也是杯水車薪。”
她咽了咽喉頭:“蘇六奇趁此機會勾結城内外一直對郡守大人心存不滿的家族,又招攬城外歹徒,趁亂殺進郡守府。”
說到此處,她眼中含淚:“官大人一家現下還了無音訊,這之後,蘇六奇把持青城,将患病百姓以及家中親人皆不知轉移到何處去了,任其自生自滅,青城及附近村落,現下幾乎已是十室九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