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擺擺手:“不敢當。”
雁蕭關擡手止住兩人客套:“此次尋你是修竹提出了一個想法,而要實現他的想法則需要你幫忙。”
馬三瞪大眼:“我……草……草民隻是一介相夫,怕是無法幫上王爺和官公子的忙。”
他眼中的惶恐幾乎要溢出來,顯然不是不想幫忙,是害怕自己惹出亂子來。
雁蕭關招招手,讓拿着一雙大眼睛直盯着他們瞧的馬小妞靠近。
馬小妞抿出一抹笑,一點不猶豫就過去了。
雁蕭關蹲下身,頗為無賴地道:“小妞,再給我一個魚幹。”
當着人家父親的面,他一點不覺得找一個小孩子讨食吃有什麼不對之處,小妞也同他一般想法,毫不猶豫從小兜兜裡面掏出了一把魚幹,滿滿當當塞進雁蕭關的掌心。
雁蕭關揉揉她的頭,将小魚幹分了一半給官修竹,一邊往嘴裡扔,一邊将小魚幹在馬三眼前晃了晃:“這些是你獨自從江裡撈起來的?”
馬三不知就裡,卻還是誠實點頭:“是。”
他滿心狐疑地等着雁蕭關的未盡之言。
雁蕭關卻蓦地扔出一句話:“你可有參軍的想法?”
馬三眼眶瞪大,不知所措地結巴道,:“草民,草民可以嗎?我就是一個粗漢子,什麼都不會。”
雁蕭關摁了摁旁邊馬小妞的小頭,笑問道:“小妞說你爹爹厲不厲害?”
小妞聲音清脆而響亮:“最最厲害。”
喊完,她猶豫一瞬,看了一眼旁邊高大的雁蕭關,甜甜一笑:“王爺也最最厲害。”
衆人失笑。
笑完,雁蕭關稍微嚴肅了神色:“我與修竹準備弄一份神武軍的操練計劃出來,主要目的是讓他們提升水性,直至能做到在水上與海盜短兵相接也不落下風。”
對于神武群的武力值,雁蕭關是有自信的,現在最關鍵的便是讓他們習慣在水上打鬥,而其中之基礎,便是有一身好水性。
馬三能護得妻女平安,自不是蠢人,隻是面對雁蕭關這等以往從不曾打過交道的天皇貴胄,他心中膽怯罷了。
雁蕭關話已說得這般明白,他當然不會聽不明白雁蕭關話中意思。
後知後覺,他面上浮現出抑制不住的激動。
數日相處下來,神武軍的待遇如何所有流民都知曉,雖說入了軍營便成了軍戶,可每月拿到手的像白花花的響銀,還有每日他隻是想到便流口水的飯食,都讓他以及北境流民羨慕不已。
前幾日,他還曾無意撞見流民中的漢子一臉豔羨地看着神武軍,言語間都流露出想要投入神武軍的想法。
隻是他們也看出神武軍個個都有莫大能耐,這樣好的差事,又哪裡是他們這些棍棒都使不暢的農夫能奢望的。
馬三自然也是如此,他有妻女要養活,若是能投入神武軍,足夠他一家過上好日子,更何況,若是成為雁蕭關的部下,他的妻女也能得到庇護,這真是做夢也能笑醒的好事。
不過他隻敢在心中想想,可此時這個機會卻當頭落到他手中,他怎能不激動?
他語無倫次地道:“這個簡單,當年俺在家鄉被俺爹教導着撈水貨時,俺爹就用一根麻繩套在俺腰間,一腳将俺踹水裡,撲騰幾下就會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雁蕭關眼一亮,這方法簡單粗暴,至于效果嘛,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官修竹猶猶豫豫:“這,這是不是太不……客氣了。”
雁蕭關朗聲一笑:“又不是小孩子,哪裡用得上客氣。”
他聲音才落,抱着小妞的身影已經轉過了拐角,馬三隻聽到他道:“馬三,接下來你便是神武軍的一員,教授他們浮水由你全權負責。”
馬三愣了好半晌,才在官修竹的提醒下緩過神來,一蹦三尺高,連忙追了過去,面上的笑容喜的跟得了天大便宜一般。
官修竹搖搖頭,跟了上去。
何止是不客氣,簡直是喪心病狂。
绮華和種略紅站在一處,皆一臉看熱鬧的神情,神武軍下餃子一樣,被雁蕭關一個個踢進江裡,寬廣無際的江面上除了大船本還尚算平靜,此時卻沸騰了一般。
神武軍剛冒出頭來,雙手雙腳便開始急速撲動,一個個濺起震天水花,莫說是魚,就是伺機捕魚的水鳥都被驚飛的影子都不見。
其他船上的流民也個個聚在甲闆上,探頭探腦往這邊看。
前些時日神武軍披甲持刀,面色嚴肅,看起來威風凜凜,現下跟個落湯雞一般在水裡掙紮求生,再也忍不住心中驚恐,紛紛驚吼出聲。
在雁蕭關回頭看來時,還在甲闆上的神武軍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滿臉恐懼。
雁蕭關背着手不懷好意道:“你們是自己跳,還是讓我一個個來?”
官修竹溫和地勸慰:“還是自己跳吧,能控制力道和如水方向,不至于被砸的找不着北。”
陸從南與他一唱一和:“我看也是,不然還得白白挨王爺一腳,王爺的氣力,兄弟們是知曉的。”
有與他關系親近的隊主怒目而視:“你怎麼不下去?”
陸從南将刀一扔,也不往身上系麻繩,“撲通”一下就跳了下去。
神武軍探出脖子,看他許久沒冒頭,有人忍不住一眼又一眼瞥向雁蕭關,擔憂道:“王爺,陸隊主不會是被大魚叼走了吧?”
雁蕭關笑罵:“混帳話,他那麼大一個人,你去給本王逮一條能将他叼走的大魚出來。”
說話間,幾丈遠處響起一陣水聲,陸從南破水而出,抹了一把臉,看着甲闆上的神武軍,挑眉道:“我下來了,該你們了。”
那神情,與雁蕭關如出一轍的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