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夢裡提劍刺了一晚上，才将所有的長尾鼈都殺完。

結果夢境又一轉，一條白色大長蟲席卷而過，尾巴一甩，她直接被拍進了海浪裡。

此後輾轉反側，她都無法再回到第一個夢境裡，總是被白色大長蟲翻來覆去地捶打。

明月枝一腳踢開了被子，忿忿不平地下了床。

她不用腦子也猜到這夜裡突如其來的噩夢是誰在搞鬼了。

一雙赤腳踩上地闆，明月枝蹑手蹑足，兩隻眼睛冒綠光似的蹲在東方既白的小窩前。

東方既白醒的時候，睜眼瞧見的便是明月枝頂着兩隻青黑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模樣，當真是咬牙切齒。

但沒等明月枝出言發問，東方既白便率先卷起自己睡覺的小窩，将它一把扣在明月枝的頭上，自己溜出了内室。

叫她摸他尾巴，活該。

“……”

在這一刻，明月枝，想的是，等她以後厲害了，她一定要…一定要！

把她的浴桶倒扣在東方既白頭上。

*

薛燦今日起了個大早，想着清骊師姐既然給了她幾日假，總得顯出她的作用來。便早早來到豐年小築，誰承想又撲了個空，又是一隻靈鸢挂在了豐年小築的門口。

彼時的明月枝正按東方既白的要求來到了玉清峰。

因為雲鶴真人常年雲遊在外，玉清峰上幾乎沒有人氣，隻有按例巡查打掃的弟子會經過這裡，所以反而方便了各類靈花異草的生長，各峰煉制靈藥許多時候便是從這裡取材。

但她也沒想到東方既白居然對玄微宗這麼了解，連玉清峰哪裡長了曦和花，哪裡長了紅洄草，他都知道。

因為這樣的了如指掌，明月枝心中莫名湧上一種不安，她記得一個月前她曾讓還是一條小蛇的東方既白獨自在豐年小築待了幾日。許是那幾日裡，他便将宗門上下摸了個透。

這樣缜密的心思，說不心驚是不可能的。

正午時分，兩人滿載而歸，踏上後山的炎天石，明月枝清點了一番。二十種靈草靈木，全部是火系，引燃後便有各種靈火，都比較溫和，大概對應炙烤竹料中的小火上膛。

明月枝按靈火的強弱又給這些靈草靈木排了個序。

東方既白從中抽出了一朵曦和花點燃。

“先試試這個，不會傷到你自己的靈體。”曦和花對修士很友好，很多人喜歡生吃它的果實。

用來給明月枝做靈火入體的第一個樣本再适合不過，等她能将曦和花燃燒的靈火引入體内，融寂在靈體裡，其他的靈火才能一一而試。

明月枝點了點頭，先聽他的指導結陣，将靈火引入體内。不過刹那間，她的臉色便泛起蒼白之色。

東方既白道：“控制靈火在體内運行周天，最後将靈火穩在丹田處，接下來你必須清醒地掌控全程。其間靈體的微妙變化，你才能有所體會。”

煉化結璘魄的過程，必須是清醒的。

上一回在陣中，明月枝已經不算清醒，他看不過引導了一番，明顯收效甚微。

明月枝眨了眨眸，表示明了，随後引導靈火一遍又一遍地在體内運行周天。

既是靈火，自然不易控制。明月枝仿佛蹒跚學步的孩童，花了半日時間，才顫顫巍巍地穩住腳跟，将靈火導向自己的丹田。

像是有所感應一般，她的靈體在這一刻居然發出了淡淡的銀輝色光芒，而後又是一點很快就熄滅的天青色光芒閃現。

這一次沒有借東方既白之眼，明月枝自己清楚地看到了。

盡管時間很短，短暫得仿佛從未出現過。

她一鼓作氣，不斷将靈火在體内反複運轉，直到完全融寂，沒入靈體内的那一刻，她驚喜地睜開眼睛，看向東方既白。

“靈體是不是有變化了？”她方才好像看見了她原來看不見的結璘魄了。

東方既白搖搖頭：“沒有。”

靈體上閃現光芒的情況她在炎天石上修煉時也出現過，靈體融合不是這種效果，不過依這小丫頭的模樣應該是自己看到靈體了。

這說明她對結璘魄的感知上了一個層次。

“再試。”

東方既白将手中的赤輪木遞給了明月枝。

“嘭”又是一股靈火冒了出來，明月枝如法炮制，這一回引導靈火運行周天的速度比之前快上許多。

明月枝一邊忍受着來自靈體上的疼痛，一邊鬥志昂揚地将各種靈火一遍一遍地導入體内。

直至月上中天，最後一種火系靈草赤金烏的靈火也被她穩在丹田，慢慢沉入那片仿佛永遠會寂靜下去的青黛與月輝中。

明月枝在滿頭豆大的汗珠中睜開了眼，不再需要東方既白的提醒，她便知曉她的靈體還是沒有變化。

變化發生在她的靈識之中，她如今已經能夠完全看清楚靈體上的細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