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幹什麼?”
東方既白睜着清澈的瞳,仰頭與明月枝對視,瞳中滿是驚恐,又仿佛是在控訴。
控訴明月枝是不是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膽,真的打算将欺負他進行到底了。
果然再威武的東西變小了,也就變得可愛了。
明月枝看着他這副恐慌得不得了的表情,她有些想笑,但卻不敢再笑。
手中動作愈發輕柔,甚至打算将他的尾巴提起,給他好好做個全身檢查。
看出她有如此意圖的東方既白,立刻掙紮了起來。
明月枝無奈道:“我就是看看,看你有沒有被小燔燔獸傷到,它方才速度那麼快,我差點都沒攔住。”
她怕幼獸沒輕沒重,那一爪子又快得出奇,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他。
“哦…那倒不至于。”
雪鱗覆蓋的腦袋低了下來,接着又是“嗖”的一下,東方既白将被她捏在手裡的尾巴收了回去。
在她手上轉了幾圈後,又安安靜靜地挂在她腕上裝作了玉镯子。
“本少主可沒那麼弱。”聲音悶悶的。
這模樣,大抵是真的生氣了。
明月枝自知理虧,忙撩開衣袖,用方才在地上折的一根狗尾巴草輕輕戳他,低聲哄道:“嗯,是我錯了,不該笑話少主,我給少主賠罪成不成?”
說完她做了個拱手的姿勢,面上神色也認真起來,眸光依舊清亮得不像話,像是湛藍的湖水,唇邊還挂着個極禮貌又極真誠的笑。
這模樣,任誰看了,都再對她生不出半分氣來。
“……”
東方既白沒說話,尾巴尖搖了幾下,而後往地上一指。
“你還是先看看它吧,這小東西大概是有事找你幫忙。”
聞言,明月枝低頭,撫摸着燔燔獸柔軟的毛發,輕聲問道:“你可是要尋我們幫忙?”
仿佛是被這一句話驚醒,方才還在找奶喝的小燔燔獸立刻清醒了,喉嚨裡發出“嗚嗚”的叫聲,咬住了明月枝的裙角。
小獸來尋求人類幫忙,大約也就那麼幾種原因,要麼是渴了餓了,要麼是受了傷,還有就是走失了。
明月枝拎起它毛茸茸的腳闆看了一眼:“好像是受了點傷,不過是普通的擦傷,還有一些植物荊棘。”
她順手摘下,又從溪中取了一些水,讓小獸暫時充饑,畢竟這荒郊野嶺的,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它娘。
但小獸不願意喝了,反而愈發急躁,甚至開始咬着明月枝的衣裙撕扯。
明月枝試圖看出這隻小獸的意圖:“你是想帶我去一個地方嗎?”
毛茸茸的小獸隻會嗚嗚叫喚,避免裙子不保,明月枝隻好跟着這隻小燔燔獸往前走。
中途經過一小片沼澤,還有一片荊棘林,而後又進入了一片郁郁蔥蔥的密林,也不知道這小家夥是怎麼過來的,難怪腳上會有傷口。
明月枝粗略估計了一下地形,這裡應該是南明山的南峰的最南邊的山坳裡。
從桑林竹柏間穿梭了大約一炷香時間,終于柳暗花明,隻聽得淙淙水聲傳來,腳下的路也漸漸變成了各色各樣的石塊。
又行了幾百步,天光大亮,不遠處一條小型瀑布映入眼簾。
剛一踏足這個地方,明月枝就見小燔燔獸飛快地往這流水瀑布後面奔去。
她也連忙跟上前去,瀑布後面比她想象的要明亮一些。
隻見一隻大燔燔獸正被壓在一塊巨石下方,口中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明月枝趕忙上前,用靈力将石頭移開。
母獸借機翻身,舔舐了幾下傷口,旋即警惕地看向明月枝,不斷用鼻子将過于歡脫的小燔燔獸拱進腿下。
明月枝隻是往前走了一步,這隻大燔燔獸便咧嘴呲開了牙。
倒是小燔燔獸,見自己母親被救出來,對明月枝愈發熱情了,尾巴螺旋似的甩着,朝明月枝吐舌。
甚至還想跑到明月枝面前打滾,不過被母獸攔住了。
“離遠些,剛誕下小獸不久的母獸攻擊性強,傷人的可能性很大。”東方既白從明月枝的袖間探出身子,看清大燔燔獸的表情後,便用尾巴尖勾了勾明月枝的手心,示意她往後退。
聽到這話,明月枝才算是知道母獸為什麼這樣盯着她了。
原來是因為離得太近了,她連忙離開了那塊大石頭,保持着雙手舉起的姿勢,又往洞穴内部再退了幾步。
表示自己沒有傷害它們的意圖。
等一大一小兩隻燔燔獸退出洞穴後,明月枝看着它們離開的背影,才戀戀不舍地歎了一口氣。
“歎什麼氣?”東方既白笑。
明月枝垂眸看着被她捧着手心裡的東方少主,眨了眨眸,再次重重歎了一口氣後才道:“你不覺得我們錯失了一個好機會嗎?”
其實她方才是想試一試能不能問這隻母獸讨要一顆燔靈珠,畢竟也算救了它們。
東方既白想了一會,才側頭詢問:“你想問母獸要燔靈珠?”
明月枝點頭:“對啊,燔燔獸這麼難找,錯過這個機會,咱們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再找到一隻了。”
不過話說完,明月枝才想起來,東方既白還不知道她打算用燔靈火煉化結璘魄這個念頭。
畢竟她産生這個念頭的時候,他們兩人還在冷戰,甚至差不多打算老死不相往來了。
東方既白倒是很快理清了她的想法,解釋道:“沒什麼好可惜的,這隻母獸剛生産沒多久,口中本來就沒有燔靈珠。”
“為什麼?”明月枝不解蹙眉,書中不是說燔燔獸隻要成年,口中便會定期生出燔靈珠嗎?
東方既白道:“燔靈珠本是燔燔獸為特殊時期準備的儲備糧。”
“比如母獸生産孵化燔燔獸蛋的時候,許多猛禽喜食燔燔幼崽,為了避免幼崽被吃,母燔燔獸通常會在生産前便将自己的巢穴封閉起來,這時候無法外出覓食,燔靈珠便會作為儲備糧派上用場。”
“原來是這樣。”明月枝點點頭,旋即聳聳肩,心下也輕松了起來,“那就不可惜了。”
又覺得慶幸,幸好方才東方既白及時叫住了她,否則母獸說不定還以為她要偷她孩子。
“不過少主還真是見多識廣。”她又笑道。畢竟燔燔獸這麼罕見的小靈獸,且隻生活在南明山這麼一個地方。她也隻是從前在寂劍門的時候,聽徐十六的師父說起過這種小獸口中的燔靈珠可以生出靈火,火性溫良但因為與朱雀一族有關,兼有神靈之效,她才會計劃着融寂這種靈火來煉化結璘魄。
對燔燔獸的習性,她查看過的書上沒寫,所以她也不了解。現在聽東方既白這麼一說,才知道剛生育不久的母獸口中沒有燔靈珠。
既然這樣,那她也不多留了。
“那咱們現在就去找大師他們彙合。”
東方既白隻眨了眨他那雙曜藍色的眼睛,而後順着明月枝的手腕穿行,盤在了她的無名指上,道:“這點事情還談不上見多識廣,不過是燔靈珠與我有些淵源罷了。”
說罷,他用尾巴尖指向了洞穴中的某一處:“你若是覺得此行沒有收獲,不如去洞穴前面再看一看,那處似乎有件器物立着。”
聽他這麼說,明月枝擡眸向洞穴内看去,那裡面遠比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黑暗,進去大概率是伸手不見五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