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甯也說什麼，保安大叔就把訪客登記本遞過來，順便還遞了隻筆：“你在這裡簽個名字和時間，聯系電話也寫一下。”

“不了，我不進去，我就在這裡等——”

“裴先生說他這會兒正忙，過不來，12棟很近的，就前面直走。”

“……”

“你不用怕找不到，裴先生交代了讓我帶你過去。”

“……”

甯也估計裴序已經跟保安大叔說好了，他沒辦法，隻好接過訪客登記本，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信息。

保安大叔很熱情，帶着甯也走到12棟，給他打開樓下的門禁，又給他按了電梯。

甯也獨自走進電梯，随着電梯緩緩上升，他的心情愈加複雜忐忑。

電梯到達23層，電梯門打開。

甯也在裡面多停了兩秒，深呼吸過後，走出電梯。

一梯一戶，這一層隻有一扇門。

甯也走過去，按響門鈴。

很快，門從裡面打開。

出現在甯也面前的裴序，擋住了室内明亮的光，像是一道無法逃脫的黑影，将甯也籠罩在暗色中。

甯也與裴序漆黑的眸光對視一瞬，而後動動喉結，先開口：“我來拿我的東西。”

裴序個子比甯也高一點，看着甯也時眼皮微垂，有種居高臨下的意味。

他往後退了半步，說：“在裡面，自己進來拿。”

甯也站着沒動，語氣生硬又客套：“不打擾你，麻煩你給我拿一下，謝謝。”

聽到最後的“謝謝”兩個字，裴序不着痕迹地挑眉，他不準備讓着甯也，直接轉身往裡走。

“就放在客廳茶幾上。”

他随手指了個方位，意思很明顯，甯也想要拿回自己的東西，就必須自己進來。

甯也沒有其他選擇，忍了忍，繃着臉走進去，徑直走到客廳，拿起自己的紙袋轉身就要走。

“既然來了，就留下吃頓晚飯。”

裴序的聲音從餐桌那邊傳來，甯也的腳步稍作停頓。

他側身看過去，才發覺暗色紋理的大理石長桌上，擺着琳琅滿目的食材，數量豐富，看着像是有一場朋友聚會。

甯也沒有留下吃飯的理由，也沒有參與進裴序交際圈的身份，他想也沒想就拒絕：“不用客氣，我先走了。”

“你不想見一見林喬和陳清卓嗎？”裴序似是笃定了甯也會留下來，不緊不慢地說，“他們晚上過來吃飯。”

林喬，陳清卓。

甯也已經很久沒見過他們。

高三的時候，他們四個人是前後桌，關系很好。

離開南市之後，甯也雖然與他們還有聯系，但一直沒有再見過面。

其實這次回來，甯也有想過工作結束之後聯系他們，沒想到工作被取消了，他又碰上裴序，就導緻他想快點離開南市——

“不了，我要趕飛機。”

甯也還是選擇了拒絕。

裴序頓了一秒，眉梢微揚，問：“飛機幾點？”

甯也回答：“明早四點。”

裴序擡起手腕瞧了一眼戴着的手表：“現在五點十分，距離明天早上四點還有十幾個小時。”

他說完，雙手環胸向後靠，颀長身形半倚着櫥櫃一側，好整以暇地瞧着甯也：“這十幾個小時，不夠你吃一頓飯？”

甯也的手指悄悄捏緊紙袋，一時沒說話。

而裴序，在這時候挑眉問道：“還是，你在害怕什麼？”

被猝然戳破心内秘密的甯也瞬間慌了幾秒，他努力鎮定後，直直對向裴序的眸光：“我害怕什麼？”

“我怎麼知道你害怕什麼。”裴序輕輕笑了一聲，“我們昨晚連一張床都睡過了，我想你應該不會介意這一頓飯。”

甯也：“……”

裴序額前的發微遮住眉，眸底落下小片陰影，沉沉的視線落在甯也臉上，唇邊的輕笑沒有到達眼眸。

“而且，一頓飯，也不至于讓你誤了明天的飛機。”他說，“當然，你要是不敢面對我這個前任，我肯定不會強迫你留下來。”

“誰說我不敢面對你？”

甯也剛反問完這句話，就别過臉，閉眼暗自懊惱。

真是沒用。

他永遠逃不過裴序的激将法，不管是四年前，還是四年後。

得到甯也這句話，裴序似乎是滿意了，瞧着甯也的側影，唇角微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