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今晚的四個人，隻有陳清卓喝醉。

他和林喬帶來的紅酒，他一個人就喝了半瓶。

晚餐結束，裴序和甯也先将醉酒的陳清卓扶去客卧的床上，随後裴序離開房間，去廚房煮解酒湯。

客卧隻有一張床，沒什麼其他的東西，看起來平時應該沒有其他人留宿。

甯也也不知自己怎麼會想到是不是有人在裴序家裡留宿，就算有，也不關他的事。

“這家夥，酒量差的要命，還非要喝，現在好了，不省人事。”

林喬坐在床邊用濕毛巾擦着陳清卓的臉，一邊擦一邊吐槽。

甯也看了看陳清卓滿是紅暈的臉，問林喬：“一會兒你們怎麼回去，要我幫忙嗎？”

“沒事，我沒喝酒，能開車。不行就讓他在這睡一晚。你還要趕飛機呢，不用管我們。哎，你這次回去逾市，什麼時候再過來？”

甯也說不準下次會是什麼時候，就笑了一下：“不大确定，但是你們結婚，我一定會到。”

“有時間你就常回來嘛。”林喬給陳清卓擦好臉，收着毛巾看向甯也，意有所指地說：“其實，南市也挺好的，對吧？”

甯也餘光不自覺瞥向客卧關上的房門，想到那個在外面廚房的人，眼眸暗了一度，回答林喬的時候，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逾市也挺好的。”

“但是南市更好呀，你要是回來工作，還能天天見到我們呢。”

林喬抓住機會朝甯也抛出橄榄枝：“你大學不是學的攝影嘛，我們公司是做短視頻的，你要不要過來試試？”

甯也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林喬見他表情猶豫，感覺看到希望，連忙說：“我敢打包票，待遇非常非常好，絕對值得你加入。”

“我沒辦法回來。”

或許是裴序不在，陳清卓睡着了，甯也才願意跟昔日關系很好的同桌提起合約的事情。

“我身上還有經紀約，沒有辦法去别的地方。”

“經紀約？什麼經紀約？”

“我大學的時候簽過一家經紀公司，現在還在合約期内。”

“啊，怎麼都沒聽你提起過，那你畢業之後就直接留在經紀公司了嗎？”

“差不多。”

甯也簽約經紀公司的事情，林喬完全不知道，她有些意外，也有些可惜：“我還想着叫你加入我們公司呢，沒想到你身上還有合約。”

甯也抿起唇角，微微笑了一下，言辭之中透露幾分無奈：“我也想加入你們公司，但沒辦法。”

“沒事啊，你要是想回來，就跟經紀公司解約嘛，他們難道還能綁着你不讓你走。”

甯也停頓片刻，不知道該怎麼說。

林喬雖說的是玩笑話，但也是真相。

他确實被綁着，不能走。

林喬看到甯也的表情有些奇怪，不禁意識到什麼，緩緩收起臉上的笑：“不會真被我說中了吧……你真被經紀公司綁着？”

甯也沒說話，算是默認。

“不是吧，真的是這樣？你不會是碰上那種專門騙簽約賺高額違約金的經紀公司了吧？”

林喬忍不住驚呼起來，随即作出更大膽的猜測：“你千萬别告訴我，你因為這個合約，畢業之後連工作都不能找……”

甯也沉默了一下，沒有否認林喬的猜測。

他現如今的處境，說起來還是蠻難堪，蠻丢臉。

毫無人身自由，大學畢業之後，連工作都不能找。

這時候，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響。

随着這聲突兀的聲響，甯也的心跳倏地落空一拍。

他回頭，看到裴序正站在門口，右手端着一杯煮好的解酒湯。

裴序的出現，打斷了甯也和林喬的對話。

甯也不确定裴序有沒有聽到什麼，慌亂和緊張頓時在胸腔内蔓延，目光不自覺避開了裴序的方向，不敢與他對視。

裴序沒說話，緩步走近之後，将手中的水杯遞給林喬，視線不着痕迹地落在甯也身上，睫毛微壓。

甯也敏銳察覺到裴序仿若審視的目光，心虛讓他感覺自己所處的地方變得很逼仄。

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這裡就像是是非之地，讓他很想立刻離開。

“時間差不多了，我要趕飛機，先走了。”

甯也低着眸，沒有看裴序，隻跟林喬告别：“下回見。”

“啊？這麼快就走啦？讓裴序送你去機場吧，他晚上剛好沒喝酒——”

“沒事，不麻煩他。”

林喬愣愣眨眼，眼看甯也走了，趕忙沖一旁的裴序使眼色，暗示他快點追上去。

裴序卻是沉着雙眸，表情微繃，看着情緒不好。

林喬有點懵，搞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怎麼裴序看上去有些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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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砰一聲關上。

甯也站在裴序家門外，背對着門，仰頭深呼吸，終于感覺呼吸順暢了一些。

他調整情緒，邁着和心一樣沉重的腳步走向電梯，按了往下的按鍵。

電梯停在28層，到達這一層，隻需幾秒。

在電梯到達、開門的瞬間，甯也聽到了裴序家裡開門的聲音。

他下意識轉身看過去，猝不及防撞進裴序黑如漩渦的雙眸。

那種不好的預感再次襲來，甯也的心髒猛地顫動，背脊發麻，第一時間轉回頭，避開裴序的視線。

電梯門即将自動關上，甯也擡了一下手，電梯感應到，又打開了門。

甯也快速擡起腳步走進電梯，擡手按樓層時，一隻手臂忽然攔在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