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淩拿出玉梳準備替他理發，蒼羽一驚，結巴道：“不、不必了吧……弟子自己來？”

說着，他就要伸手去接玉梳，但被易淩躲過。

“你會麼？”易淩想起每次見到蒼羽都是一副亂七八糟的模樣，早在心中斷定蒼羽不會梳洗，“這個玉梳對你來說很貴，十萬靈石。”

蒼羽猛地縮回手。什麼玉梳居然比自己上輩子所有身家還貴？！

他隻能乖乖地坐在易淩面前，感受到梳齒在發間滑動，耳尖紅得要滴血。

也不知道師尊究竟明不明白替别人绾發是什麼意思……但願隻跟自己這麼做過。不然就憑易淩這張谪仙長相和這等雄厚家财……恐怕姑娘家都要直接帶着嫁妝上門了。

＊

上清學宮。

許是因為新一屆的收徒大典剛剛結束，上清學宮前有不少弟子正拿着靈息卷互相碰來碰去，嬉笑打鬧作一團，吵吵嚷嚷的，倒是給平日裡死氣沉沉的地方平添了點生機。

進入上清學宮修習的弟子們都是煉氣、築基境，因此互相之間也沒什麼修為隔閡。

某位弟子剛和别人加上仙緣錄，無意瞥見遠處向這裡走來的兩道人影，眼中泛起驚訝和激動，大聲喊道：“大家快看！易長老竟然親自來了！”

周圍的弟子們聞聲而動，一齊擠到易淩身側，圍了個水洩不通。

他們大多是外門弟子，一般都住在弟子居水簾榭裡，鮮有機會見到自家長老。

雖說今日是新一屆弟子入學上清學宮的日子，但諸位長老基本都不會有那個心思送自己的弟子過來，哪怕是親傳弟子。

弟子們眼裡閃着光，高高舉起手中的靈息卷，湊到易淩面前。

“長老給我按個印吧！”

“是我先來的，先給我按！”

“你們怎麼插隊？不許擠我！”

易淩莫名被一群少年圍住，臉上表情空白一瞬，又立刻想明白了。

——每個弟子的靈息卷上都有五個灰色的印記，分别對應了淩霄宮内一位掌門和四位長老。陸予風當時向易淩介紹時說，隻要長老們用靈力在靈息卷按上私印，對應的印記就會亮起，誰點亮的印記越多，誰的仙緣錄就會更“知名”。

而仙緣錄除了碰一碰就能加上，還能通過感應附近的靈息卷推薦“仙友”。所謂“知名”，就是被推薦的機會會大大增加。

雖然陸予風的初衷是想促進長老們和弟子多多交流，但淩霄宮的弟子早就把這些當成自己身份地位的象征，因此幾乎着魔一樣求着諸位長老按印。

上一世易淩很少用靈息卷，于是弟子們都非常自覺地沒有問他要私印。但，可能是這一世他和蒼羽加上了仙緣錄，又因為長老“特權”，所有拿到靈息卷的人全都知曉了，所以……

易淩一向覺得這些事很麻煩，換成往日，他定不會同意。但今日，他一路上看着被自己打扮得幹淨整齊的蒼羽很是悅目，心情大好，便欣然擡手一個個都按上了印。

拿到印記的弟子們興奮地到處蹦跶，四處找人炫耀，又導緻來易淩這邊的弟子越來越多……沒人注意到被擠到一邊的蒼羽。

蒼羽幽幽地看向易淩，周身的怨氣都要化作實質，可對方被衆多弟子圍住，絲毫沒分一點眼神給他。

看着這群礙事的弟子們，蒼羽隻能咬着牙自己開解自己。

沒事的，就算要到私印又如何，自己永遠都是易淩唯一的徒弟。什麼花花草草的，也能跟他去争？

但不少弟子還是感受到了角落處的蒼羽傳來的惡意，後背一涼，沒敢再湊來。

等到他們全都散去後，蒼羽快步走到易淩身旁，委屈地拉住他的衣袖，伸出靈息卷：“師尊，弟子也想要。”

易淩：“？”

他失笑道：“你學那些人做什麼。”

靈息卷這些不實用的功能他都覺得毫無意義，旁的弟子沉迷其中他不在意，不過蒼羽不同。易淩向來對自己嚴苛，因而對徒弟的要求自然也不會低，雖說他會對蒼羽放松要求，但貪圖玩樂還是絕不允許的。

更何況……

易淩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自己的小徒弟——身上穿的戴的全是自己送的——不明白蒼羽收集那些沒用的東西是為了什麼。

但蒼羽更加委屈：“可他們都有……為什麼偏偏弟子不能有。”

好在易淩心情不錯，最終還是應下了。

——不過他當然不會滿足蒼羽的要求。而且身為自己的弟子，自然要“特殊對待”。

要怎麼做呢……易淩眼眸中微光流轉，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笑意，顯然是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在對方期待的目光下，易淩準備按在靈息卷的指尖一轉，猝不及防點在蒼羽臉上。旋即，一個淺金色的“易”字迅速浮現，又很快消失了。

蒼羽猛地瞪大雙眼，他一時沒能抓緊靈息卷，啪嗒一聲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