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羽手中的赤曜又變為長劍，他抵在黎懷夢的脖頸上：“我對師尊從無半點私心。而且，黎谷主，我隻是想與你做筆交易，并不想兵刃相向。”

“……你隻是築基境，想威脅我？”

“那你敢動手殺我麼？”

黎懷夢沉下眼眸。

他當然能看出來此人在易淩心中的地位，他頭上戴着的那根白玉簪便是證明。易淩幼時便戴着它，此物早在易淩靈力的滋養下成了一件價值連城的靈物。

若自己當真動了手，何止是走不出這座飛舟……他估計都不會有下輩子了。

因此黎懷夢隻能咬牙服軟：“你想如何。”

“靈鶴谷的鶴羽絲線。”

黎懷夢還在等蒼羽再說些别的，卻見他竟然收起了赤曜。

他愕然道：“……隻有這個？”

蒼羽點頭：“此物為靈鶴每百年第一根初生羽之絨毛所織，萬年才出一尺，也算得上你們靈鶴谷最珍貴的東西。”

也能為送給易淩的玉镯子做個裝飾。

黎懷夢：“……”

他萬萬沒想到蒼羽費這麼大功夫……竟然隻是為了這個東西？！

＊

易淩睜眼後立刻從床上坐起身。

他心中怒意滔天，已經許久未曾這麼氣過了。

……蒼羽竟然給他下.藥！

也沒想到自己竟然疏忽大意，沒用靈氣護體，直接被最普通的迷.藥給藥倒了！

他環視一周，發現蒼羽竟然在自己被迷暈後沒留在房内反而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易淩翻身下床，他正要向門外走去，蒼羽卻正巧在此時推門進來。

他頓時冷下臉來：“蒼玄鸢，你好大的膽子。”

在他心裡蒼羽一直很乖巧，他萬萬想不到對方竟然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蒼羽早就料到易淩會是這種反應，于是主動跪下來：“抱歉，師尊。”

易淩：“……”他本以為蒼羽會狡辯幾句，然後二人大吵一架。結果蒼羽這一跪直接澆滅了他心中的火氣。

不過火氣雖然消了，但事實還是要追問的。

“你為何要對我下.藥？”易淩垂眸看着蒼羽，“你可知——”

誰料蒼羽忽然膝行過來，拉住易淩的手，把臉貼了上去：“徒兒知錯了，請師尊責罰徒兒。”

易淩愣住了。

蒼羽這何止是知錯，他連該罰什麼都知道。

——淩霄宮律法第三十條，故意傷害師長，掌掴三十并逐出師門。

蒼羽對這些當然很清楚。

淩霄宮統共一百零六條律法，他對每一條律法都清楚。

上一世洛行舟幾乎把所有的罪名都在他身上試了一遍，每次都會說——

“是師尊讓我管教你的。”

每次在罰他前，洛行舟都會說一遍他犯了什麼罪。他不承認的，就罰到他承認。

于是蒼羽便一直以為，是自己當真犯了錯，惹了師尊不高興。

……後來洛行舟連“師尊”都不許他喊了，隻準他稱易淩為“長老”。

那時的蒼羽死活不肯改口，說一定要聽到易淩親口說從此自己不再是他的徒弟。結果洛行舟當然是滿足了他，但易淩還是沒來見他，蒼羽看到的隻是一顆傳音石。洛行舟随手丢在他耳邊，一直重複着易淩親口說出的話。

“他不是我的弟子。”

可能也是從那一刻起，他再也沒反抗過什麼，逆來順受，受什麼刑.罰也不會有太多的情緒波動，最後連洛行舟都玩膩了，随便構陷他是魔修，把他徹底趕了出去。

但這些蒼羽都不會告知現在的易淩。

既然是過去的事，如今沒有經曆過，就當它沒有發生過就好了。

但他還是很想知道，易淩究竟會不會罰自己。

的确，這一世易淩對他呵護至極，除了在教導他時會嚴苛些，但什麼委屈都沒讓他受過。

可若他當真做了觸怒易淩的事呢？

上一世自己受的那些罪罰，洛行舟一直都說是他觸怒了易淩。

易淩一直放任蒼羽靠在自己的手心，沒有半點想動手的意思。他閉了閉眼，終于移開手，蒼羽都已做好受罰的準備，但他卻隻是示意蒼羽站起身。

“師尊……不打徒兒嗎？”蒼羽慢慢站起，雙眼卻直直盯着他。

“……”易淩想起來這句話似乎林晟那個東西也說過類似的，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很可怕的想法。

蒼羽莫名犯沖……不會真是突然覺醒了什麼喜歡挨打的癖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