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長老沈清然遇害一事，最終在大長老易淩的堅決下被認定是洛行舟所為。

但洛行舟像是畏罪潛逃了，就算易淩和陸予風一同鋪開神識，也沒能尋到他一絲蹤迹。

“罷了，”陸予風拿出一本冊子，将洛行舟的名字寫于其上，“既然一時尋不到他，也不必浪費時間。我已将他寫入淩霄宮罪名錄中，此後他在修真界不會有宗門容得下他。”

“那沈清然所遭受的事，就這麼算了麼？”易淩看着他，問道。

易淩與沈清然以往最多算是點頭之交，而在沈清然當着他的面收下洛行舟後，易淩更是跟他減少了交涉。

但在遭遇了相同的事後，易淩卻不可避免地想到——

上一世自己身死魂滅後，淩霄宮無人攬下大局，那洛行舟在一切事情了結後，是直接将自己的所有罪行都抹去了嗎？

可重來一次，就算在有這麼明顯的證據的情況下，甚至已經确定了洛行舟的罪行，也依舊無法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嗎？

什麼“不會有宗門容得下他”……

易淩忍不住嗤笑一聲。這些無用的懲罰和判他無罪有什麼區别？

陸予風本以為易淩剛才隻是随口一問，直到察覺易淩向外溢散的靈力忽而劇烈波動，才意識到事态似乎有點嚴重。

“蕭寒，你且冷靜！”陸予風用自己的靈力壓制，“我會盡全力找到他，把他帶回來受罰。”

易淩面色平靜如死水，道：“可連我們放出神識都無法尋到他。”

這世間修為境界高于他們的，本就沒有多少修士。而洛行舟卻能躲過他們的神識……

看來……又是『系統』。

易淩一次又一次敗給了『系統』。

前世被『系統』精心安排的棋局耍得團團轉，如今又被『系統』生生攔住了前路，卻絲毫沒有辦法。

他想起在記憶中“熾渝神君”說的話——

“我什麼都不是。”

……是啊。他空有一身修為，卻做什麼都無能為力。

易淩甚至有些後悔為什麼一開始不直接殺了洛行舟——

但現在想想，有『系統』的存在，他恐怕沒那麼容易死。

那自己是永遠都沒有辦法擊敗『系統』了嗎？

不……『系統』是有弱點的。易淩想起，『系統』似乎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這不是它的作.風。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似乎，是在洛行舟應下沈清然要收他為徒的話語的那一刻。

而直到在蓬萊島，洛行舟單獨一人出行時，『系統』才再次出現——

難道……『系統』所畏懼的，是沈清然？

但沈清然卻仍然死在了洛行舟手裡。

這件事謎點重重，易淩一時想不清楚。

“蕭寒……你還好麼？”陸予風看着易淩逐漸消沉的面容，擔憂問道。

易淩閉了閉眼，搖頭道：“我……無事，方才是我不冷靜了。”

陸予風歎了口氣：“你最近似乎總是這樣。”

他拿出一封未開封的信，遞給易淩：“正巧，你父親寄了封書信來，許是想讓你回去一趟。你若想，不如趁此機會回凡人界好好休息一陣？”

易淩愕然睜眼，接過信件：“我父親寄的信？”

在易淩的印象裡，自己的生父易城在他五歲時就随手把他丢在了淩霄宮，此後像是對自己這番行為感到愧疚，但除了每月都會寄來數不清的靈石和寶物外，易城沒有一絲一毫想要将他接回去的想法。

因此……易淩幼年時曾經恨過自己的父親，怨過他為什麼要将自己丢在一處全然陌生的地方不論生死。後來易淩拜入雲塵門下後，領悟了蒼生道，這才逐漸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他沒有想過易城會給自己寄信。

易淩沉默着展開信紙。

上面隻有簡單的幾個字——

“急事，速歸。”

近二十年未曾見過一面，沒想到第一封信就是這句話。

易淩心中冷笑，心中消失了許久的怨怼又生了出來。

然而就在他要折起信紙随手扔掉時，紙上忽而又浮現了新的字迹——

“若不回來，今後不會再給你靈石。”

易淩生生止住了扔信的動作。

靈石不是萬萬都能的，但沒有靈石是萬萬不能的。

……罷了。雖不知易城究竟有什麼事，回凡人界一趟也不會耽誤什麼。

見易淩把信收了起來，陸予風這才松了口氣。

易城信中所說之事，自然是易淩身上殘餘的情毒。不過陸予風并不會将這些告知易淩——否則他恐怕根本不會願意回去。

“……那我先回雪落峰和蒼羽談談。”

易淩話音剛落，也不等陸予風說什麼，直接沒了蹤影。

被丢在原地的陸予風：“？”

他好像……忘了易淩現在去哪兒都要帶着蒼羽這件事了。

但現在收回那封信已經徹底來不及了。

＊

雪落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