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分辨率不足,但目标的軌迹特征依然可用。隻要我們把預期軌道上的可能區域标記出來,就能讓算法專注于這些區域,減少背景噪音,提高精準度。我去聯系波士頓。”
“他們發來了預期軌道範圍。”
卡特琳娜比了一個’OK的手勢,“波士頓已經确認,可以将預期軌道整合到算法裡。他們準備好抓龍了。”
“那我們也是。”卡洛斯聳了聳肩,看了一眼工作台上女兒的照片。照片裡,蕾妮正舉着畫筆笑得燦爛,臉上都是顔料。蕾妮應該快放學了。他歎了口氣,回憶起早上匆匆說的那句“爸爸今晚不能回家”。也不知道蕾妮記不記得嗎?會不會鬧她媽媽?
窗外,一隻海鷗長長叫了一聲,掠過研究所的蔥綠樹木和白色屋頂,乘着加州溫熱的上升氣流,翅膀輕輕一振,向太平洋深處的深藍水面飛去。
火星之上,數枚探測器從不同軌道角度慢慢進入陽光下,仿佛數把懸在空中的銀色刀鋒。
數十萬公裡外,“燭龍”如狂奔的野獸,正向火星沖去。
任組長站在大廳中央,背挺得筆直,沉聲道:“各單位注意,半小時後,’燭龍’将進入火星引力作用區。接下來的3小時内,目标會抵達最近點。所有觀測和計算組全力運作,任何數據延遲都可能導緻不可挽回的錯誤。”
巨大的顯示屏上,“燭龍”的預計軌道和火星交錯,代表各個探測器的亮點不斷閃爍。鮮紅色的倒計時開始跳動。
杜銘将操作台上的文件和草稿紙排列整齊,又将唯一一支黑色簽字筆沿着桌縫拜正。
程昊看到杜銘的動作,把輕輕晃動着的右腳停下,坐直了身子,露出一個笑容,“我們可以的。”
杜銘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安靜的大廳裡,隻剩下帶着電流音的聲音,從全球各地傳來。
“MRO準備完畢。”
“列星一号就位。”
“火星快車号準備好了。”
“奧德賽還在路上,預計二十分鐘後就位。”
“‘希望号’暫時失去聯絡。”
風起遠遠地望着指揮中心。
就在此刻,在那間大樓中,一定有很多人正為了弄清楚火星對’燭龍’的影響而努力。
指揮中心的後方,可以看到發射塔高高聳立的塔尖。陽光在塔頂的金屬表面跳躍着,仿佛一隻看不見的手正在撥動命運的琴弦。
“你們說,我們會從這裡出發嗎?”阿娜爾突然問。
風起的心跳加快了一瞬間,“會的。”
“感覺會上曆史課本呢!”阿娜爾笑道:“我感覺我們好了不起哦!”
嚴砺哼笑了一聲。
風從海上吹來,帶着濕潤的鹹味,椰樹葉在風中輕輕搖擺。海鷗的鳴叫劃過天際,尾音悠長。
時間仿佛被拉成了一條無形的線。
發射塔的影子像時針一般,慢慢移動着,投射到他們腳下,連接着指揮中心和他們,還有這個即将改變的世界。
“叮——”
阿娜爾的手機響了一聲。她打開短信:“上面讓我們一個小時後去指揮中心的會議室集合哎。”
“有說為什麼嗎?”
阿娜爾皺起眉頭:“觀看——任務?怎麼,這也是考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