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嚴砺也入選了？”

“嗯。你去拿通知的時候，他回來了一趟食堂。我覺得他應該會簽字。”

風起眯起眼睛，“那我們有可能是一個乘務組。”

“對吧！大佬帶帶我！”

風起失笑，“你讓嚴砺多帶帶你吧。”

“那就決定了？”

“我決定了。”

天台的樓梯間裡，杜銘突然聽到了模糊的電流聲。這是他第一次在投影中聽到聲音。

他聽到一個聲音，雖然扭曲，但足夠熟悉：“風起，向地球彙報……北極點，起爆裝置，已損壞……”

“北極點起爆裝置，已經損壞……”

投影中的航天員依舊站在深坑底部，面罩上的光影随着通訊微微閃爍。

然後，陰影沒過了一切，航天服頭盔上的探照燈漸漸熄滅，直到隻剩下一個微弱的白色光點。

徹底墜入黑暗。

風起！

“杜銘霍然起身。風起一定是簽字了！

也是，她就是為此而來的。

“哎？杜銘！電力還沒恢複呢，烏漆嘛黑的，你别摔下去！”程昊趕緊舉起手機，用手電筒打光，“你要是摔出個好歹來，組長得斃了我！”

“我要回去驗算。”

“驗算啥？你要重新計算撞擊點嗎？”

“不。”杜銘站在下一級台階上，“程昊，你相信‘燭龍’上有冰層嗎？”

“啊？不是現在還沒有證據嗎？也可能有，也可能沒有？”

“我相信。我會找到證據的。”

“有冰層的話，會改變撞擊點嗎？”程昊舉着手機問。

“不一定。沒有第二個火星了。”

“那你怎麼這麼上心？”

“如果北極點有冰層，一定會影響起爆裝置的着陸。”

“那我們等着陸前，用起爆裝置自帶的攝像機确認，不就可以了嗎？”

“不。等到那時候，就來不及了。沒有任何設計，可以在三米多的冰層上固定住起爆裝置。”

“你這說得像真的似的。‘燭龍’已經離開火星十萬八千裡了，列星一号也拍不了照片了。你打算怎麼辦？”

“’燭龍‘越靠近太陽，冰層越容易融化，一定會影響自轉速度。”

“那都是很微小很微小的改變吧。”

“你相信未來可以改變嗎？”黑暗中，杜銘突然問。

“啊？什麼玩意兒？”

“沒事。我必須要找到。”杜銘在心裡說，那個能改變未來的細節。

“行吧。”程昊拍拍褲子，跟着站起來，“走吧，我陪你熬夜呗。”

備用發電機組開始運轉，基地裡，幾處熄滅的燈一盞盞亮起來。

任組長和總指揮站在窗前，看着漆黑的夜色。

“再次确認了嗎？”總指揮低聲問。

“數據組和我都确認了。”任組長點頭，“杜銘算的軌道，從來沒錯的，一位都不差。”

“真是沒有想到啊，我們發射了那麼多火箭、衛星，結果有一天，還能收到一顆小行星。”

“我可不想要這種玩意兒啊。上面怎麼說？沿海城市要計劃撤離嗎？”

“這可不是小動作啊，老任。”

“是啊，剛好又是春節前。你說如果不讓人返鄉，那總得有個原因吧。海南這幾年春節旅遊的也多，到時候肯定還得攔一攔。難啊。”

“的确難。但這天破了，這不得我們自個兒補上嘛！”總指揮背着手，看着雨水像瀑布一樣從窗玻璃上流下。

“‘射日計劃’的航天員候選都決定了嗎？”

“決定了。”

“都是哪些啊？”

“以前也沒見你這麼關心啊。”總指揮從書櫃裡拿出一疊資料。

“一号乘務組，指令長嚴砺，任務專家風起和阿娜爾。候補乘務組：指令長宋飛，任務專家，韓旭、張麗麗。”

“一個乘務組，兩個任務專家？”

“兩個。距離遠，任務重，要同時負責兩個小型探測器的軌道确認、數據接收分析，還有保證同步起爆，必須兩個才能抹得開。要不是重量限制，我都想讓兩個組一起上去。”

“真是不容易啊。”

“你們軌道計算也是，到時候也要靠你們了。”

暴雨夜，無人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