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為什麼小雅餓了，去摘椒葉的是我啊”

姜南拿着姜黎遞到她手裡的小塑料筐，茫然中帶着無奈。

宋時雅湊在姜黎身邊，頭得意地搖了搖，表情很是氣人

“你知道的呀，我從小就沒幹過什麼活兒，我哪會摘啊，還得是姜姨心疼我～”

姜黎被逗笑了，拍了拍小雅的肩膀

“哈哈，這孩子，走，姨帶你去燒火”

“啊？真的嗎，姜姨”

“真哒，哈哈，走”

宋時雅剛還張牙舞爪，結果這會兒就被姜黎生拉硬拽着進了廚房，姜南有些憋不住笑，一轉頭，林舒和溫心都一臉期待地看着她。

“我們和你一起去？”

姜南看了看手裡巴掌大的小筐，有些沉默

或許，也沒必要三個人這樣大的陣仗？

“嗯，不用了，我一個人去就行，你們去幫我媽做面吧”

溫心有些失落

“可是我……”

“那你就和我一起吧”

“好！”

兩個人爽爽利利的就說好了，一眨眼就不見了，林舒呆立在原地，捂着額頭想自己到底是哪個環節沒跟上。

但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啧啧了兩聲就進了廚房。

姜南家的後面其實有一片空地，說是空地也不太準确，因為橫七豎八地長了很多棵樹。

花椒樹、柳樹、杏樹、桃樹……

數量其實并不很多，像杏樹這些大概也就一棵，但因着種類繁多，看着實在很精彩。

花椒樹低矮，枝幹橫斜，密密麻麻地長了滿樹橢圓形的葉子，點綴着一朵一朵的花椒，濃烈的綠意裡暈染出大團紅豔，煞是好看。

溫心看着喜歡極了，上手去摸

“哎呦！”

剛一碰上，就縮了回來，姜南被她的一聲驚到了，連忙捉了她的手看

白嫩的手指上紮出一個紅點來，細細洇出血絲來。

姜南對着小紅點輕輕吹了吹，溫心感覺指腹跟着一陣酥麻，面前的女孩兒低垂着脖頸，仰臉看她，眼裡都是緊張

“麻不麻？”

溫心瞬間有些難言起來，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算什麼感覺，要說麻的話，也确實沒錯，于是點了頭

“嗯”

姜南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指了指椒樹

“這上面都是刺，要小心些的，要是被紮了，傷口就會發麻發燙”

溫心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個麻？”

“麻椒麻椒，可不就是這個麻嗎？”

姜南沒懂溫心的意思，有些疑惑。

溫心把那個手指湊近眼前又看了看，上面的血迹将幹未幹，她被自己剛剛亂七八糟的想法逗樂了。

“真是，我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姜南盯着溫心動作，笑的很溫柔

“不用怕，傷口很快就會好的”

說完，又轉身俯了腰在低矮的花椒樹上摘下幾片葉子來，遞到溫心眼前

“喏，這就是我們要摘的椒葉，放在調好的酸湯裡，就會有一種麻溜溜的感覺，澆細面特别香。”

“那為什麼不摘花椒？”

溫心指了指層葉疊翠間大朵鮮豔的花椒，有些不解

“可以摘啊，但就是放湯裡會太麻了點”

“哦，原來是這樣”

溫心跟着姜南一起動作起來，很快就摘滿了一小筐。

隻是摘着摘着，被刺破的手指愈發燙起來，溫心放到嘴邊舔了一口，舌尖也跟着發麻，輕輕呼了一口氣來緩解，視線又搭在那豔色上，眸子微微一顫。

“姜南，你知不知道‘千歲萬歲，椒花頌聲’？”

姜南将兩片椒葉放進筐子裡，轉頭聽溫心講

“那是什麼？”

“嗯…是唐朝有個公主給一個女官的墓志銘上寫的，大概意思是，但願千年萬年之後，仍有人記得你的姓名，現在呢，人們就用它來表示祝福，經常在春節的時候用”

姜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那這個公主和女官關系一定很好”

“對！世人原本一直以為她們水火不容，結果後來才明白其實她們感情很好呢”

“原本以為是死敵，結果沒想到私底下會拉小手的那種？”

姜南稍加思索，便語驚四座，溫心聽的眉心直跳

“姜南，哪有你這麼形容的啦”

“但我聽着确實是這樣的啦”

姜南學着溫心的語氣，還要腼腆的笑笑，心裡又一動，側身摘下一朵花椒放到溫心手裡

溫心疑惑地投去目光，隻聽到姜南認認真真地講

“千歲萬歲，椒花頌聲”

風帶着滿樹葉子搖晃起來，花椒的麻意順着空氣蔓延，鑽進溫心的上皮細胞裡，滲入密如蛛網的毛細血管，随着每一條動靜血脈流動着，直達運作不休的心髒。

此刻的癢意難以克制，手心握着的東西仿佛要灼出一個空洞來，而溫心不去看姜南

“姜南，過年的時候再這樣和我說吧”

“為什麼？”

“平時說的話，我會有些難受”

姜南抿抿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忽而又揚了揚手裡滿滿當當的筐子。

“差不多了，我們回吧”

花椒樹旁，溫心其實更好奇角落裡那棵柳樹，這會兒摘完了椒葉，時間也更寬裕起來，于是指了指問

“那棵就是埋了小狗的柳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