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拜一拜嗎？”

溫心搖了搖頭

“不要”

她和郭靜雯兩個人出了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最後竟繞到了廟後無人的陰涼處，臨着那片大陡坡，圍了腐朽的網。

“哎呦”

郭靜雯差點兒摔倒，被草掩了的下面是一個小坑，幸好溫心反應快，一手拉住了她。

“小心點兒”

郭靜雯劫後餘生的喘了口氣，感激地看向溫心

“謝謝”

溫心笑了笑，在做阻斷的網上搖了搖

“不用謝，幸好沒事，感覺這裡掉下去的話會很危險”

說完，又瞥了一眼坡上歪歪扭扭長着的樹，回頭看郭靜雯

“你今天有些迷糊啊，是有什麼事兒嗎？”

女孩兒聞言愣了一下，但轉而又歎了一口氣

“我也不知道，感覺我狀态很不對，可能是最近熬夜的原因吧”

“年輕人熬夜不好的”

郭靜雯被她這聽起來故作老成的話逗樂了

“還說我年輕人呢，你不也是？”

裡子二十三歲的溫心摸着自己十七歲的殼子忍笑

“是，我們都一樣”

“不不不，我們一樣，卻也不一樣”

郭靜雯似是有些感慨，讓溫心有些好奇

“哪裡不一樣？”

“你這麼聰明，學什麼都快，什麼都擅長，估計也就不用熬夜”

溫心失笑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我當然也熬啊”

郭靜雯瞪大了眼睛

“你竟然也會熬夜？！！”

溫心搖搖頭，手撫上圍網，扣着上面的鏽腐

“當然會，那句話怎麼來說，哦，時代的一粒灰落在一個人身上就是一座山，可既然是山了，那被壓到的就不會隻是一個人，而會是一大堆人。“内卷效應”之下，嗯，又有誰會幸免呢？”

郭靜雯抿了抿唇，長籲短歎

“唉，好煩啊”

溫心松了松身子，又覺得沒什麼好講，便也不作聲，隻是怔怔地眺望着遠處的溝壑與連綿的青川。

“溫心”

“嗯？”

“我要和林洛分手了”

“嗯”

“你不好奇嗎？”

“好奇什麼？”

“為什麼要分手之類的”

溫心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

“那是你們的事啊”

郭靜雯似乎有些失落，自顧自地開口

“我其實，覺得自己有些奇怪，而且，林洛也不是很喜歡我”

見溫心不說話，她又繼續問

“你為什麼不喜歡他了呢？”

“什麼？”

“你為什麼不喜歡林洛了？”

自從掙開莫名奇妙的酸澀情緒後，這還是溫心第一次從别人嘴裡提到她喜歡過林洛的事，下意識摸了摸胸口

嗯，很平靜。

于是她也便平靜的思考起來

“其實，我比較疑惑的是，我當初為什麼會喜歡林洛”

“因為他很好？”

郭靜雯猶豫着說

溫心反問

“那他很好的話你為什麼要和他分手呢？”

郭靜雯抿着唇

“因為…我不好吧”

溫心嗤笑了一聲，簡直要被她的話氣到

“你哪裡不好了？你這話說的我想笑，他好你就該不好，或者你的好就總低他一頭嗎？沒這個道理。況且喜不喜歡也不該由他好不好來決定，這又不是在買東西，他好歸他好，你也有不喜歡了的權利，你首先是你自己，你要先問自己高不高興，願不願意”

郭靜雯目光閃爍

“我不高興，我也不願意”

“那不就得了？”

“可是我會覺得很奇怪”

“奇怪什麼？”

“就……”郭靜雯歎了一口氣，又繼續道

“就是自從和他談了戀愛，我變得很奇怪，沒有安全感，然後情緒反複無常，有時候還會對其他女生有很惡劣的想法和行為，可我以前從不這樣的”

溫心了然，輕笑了一聲，有些無奈

“那你還說他好？”

“他就是好啊，成績好，長得好，性格也開朗，受人歡迎”

“不，這些都是别人看到的，是個殼子，要看裡子”

“裡子？”

“對，比如，那天候考的時候，他出考場後在阿姨面前是怎麼和你打招呼的？”

“……”

郭靜雯一陣沉默

“還有，他對于學校裡和他相關的桃色新聞還有若有若無的暧昧，是怎麼處理的？不澄清？不挑明？不拒絕？”

“………”

郭靜雯身子微微晃了晃

溫心原本堆在心頭的東西這會兒也豁然被清了個幹淨，于是擺擺手繼續

“他的勇氣、智慧等等要是單獨對他自己而言，那隻能說明他自己很有前途，而不是你們兩個一起很有前途。換句話說，他有的好處都是利己的，而這些于你無益，他不願意和你分享他的勇氣與智慧等等等等，卻要你做利他的事情，甚至要你來做他的附庸，要你來做他的點綴。長久以往，你當然會覺得難受啦”

溫心一口氣說了一大段話，咽喉也有了些許燥意，咽了一口唾沫，見郭靜雯沒說話，也不覺有異，隻是想到了姜南，默默拿出手機來發消息

“怎麼樣了？”

如果這時的溫心仔細觀察郭靜雯，一定能發現她此刻眼神的快速變化

由一開始的迷茫，到迷離，最後一刹轉變為狠戾

此刻的郭靜雯才真正意義上變成了那個故事中的惡毒女配，蛇蠍心腸的，雌競厭女的，臉譜化的，惡毒女配。

惡毒女配靠近正低頭看着手機的溫心，擡起手，用力一推。

“啊！”

“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