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哼哼哼哼哼—哼——”
田筱和顧祁安還沒進門就聽到了少宗主愉悅的哼曲聲,兩人對視一眼——
壞了,少宗主被院長氣傻了!
屋子裡隻有夙音一人,剛洗完澡,簡單的穿着居家服,發尾濕漉打着卷,垂在肩頭,洇濕了一小片布料,透出肉色。
兩人進來的時候,她從躺椅上支起頭,招招手,“來了,快看我門口的牌子。”
剛才光顧着少宗主心理狀況,兩人都沒注意到門口貼了很大一個橫幅,龍飛鳳舞九個大字——
【謝淩序與狗不得入内】
顧祁安的第一反應是:“為什麼狗不能進來,大白那麼可愛,不可以帶它進來玩嗎?”
“有道理诶!”
夙音很輕易就被他說服了,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拿了隻馬克筆跑出去把狗字劃掉,“這樣就好了,簡直完美。”
橫幅上隻剩下院長的名字。
顧祁安撓撓頭,後知後覺,這不就是說院長連狗都不如。
田筱多看了改過的橫幅幾眼,然後像往常一樣搬起闆凳坐到她旁邊,“少宗主好像心情很好?”
“嗯,是不錯。”夙音随便把筆一扔,舒舒服服躺會椅子上,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出去玩了一趟。”
顧祁安好奇探頭:“去玩啥了?我也想玩兒!”
現在距離他們和院長在花園不歡而散也就過去了沒幾個小時,什麼玩兒的能讓少宗主心情轉變的這麼快?
就聽見她說,“我去把療養院攪的永無甯日了!”
顧祁安:……!!!
他不想了!
夙音:“嘻嘻。”
此時,院長室。
謝淩序剛從外面回來,推開門的瞬間一股詭異的臭味直沖鼻腔。
他腳步有片刻的凝滞,擡眼向院子裡看去,整個院落仿佛經曆了一場惡戰,淩亂到竟然連一處可以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
樹枝盡折,草木不生,青石闆路上糊滿了黑色黏狀物,将道路徹底封死,白色的圍欄和牆壁上到處都是泥巴,被弄得看不出原本的顔色,被摧殘的樹葉宛如天女散花,飛的到處都是。
風一吹,整個院子都飄揚起草屑,紛紛揚揚。
謝淩序強忍生理不适,一步三頓地走進去,每一次下腳前都要斟酌很久,從混合着不明液體的泥巴路中找到勉強可以落腳的地方。
很快,鼻間的土腥氣裡混進了些許魚腥味。
他掩住鼻子看向池塘——池子裡的魚全部翻了肚皮,有幾條被扔上岸,挂在被連根拔起的灌木上,死了有一會兒,太陽一曬,臭了,腥氣熏天。
那味道無孔不入,被風一吹擴散的到處都是,謝淩序幾乎感覺自己的衣服和頭發都被魚腥氣浸透了。
這對一個有潔癖的人而言比直接往他身上捅兩劍還難受。
他沒有餘力再去看别的地方,屏住呼吸打開房間門,不出意外,裡面也全部淪陷。
原本幹淨整潔的房屋已經一片狼藉,家具東倒西歪,玻璃陶瓷碎了一地,泥巴糊的到處都是,像是在拿家具、地闆和牆面作畫,線條流暢而不間斷,從這些痕迹中依稀能夠看出一個人撒野的身影。
謝淩序還在床上和沙發上找到了幾條藏的很好的死魚。
最顯眼的是卧室白牆上用泥土寫的兩個大字——
傻叉
旁邊還畫了個泥土色的人類糞便。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謝淩序閉上眼睛冷靜,但是牆上的畫和字以極為歹毒的方式霸占了腦子,逼着他不得不再次睜眼,睜眼又看到了那兩個字。
他:……
院長室整個遭殃,三号院其樂融融。
顧祁安還在追問,“所以少宗主幹了什麼?”
“呵,沒幹什麼,我隻是讓他永無甯日。”
夙音伸出一根手指豎在他眼前晃晃,重複:“永無!”
修剪的圓潤的指甲在陽光下泛着溫潤的光,顧祁安視線不自覺跟着那根手指轉,沒一會兒把自己看暈了。
他迷迷糊糊地問:“隻讓院長永無安甯嗎?他之前說的不是整個療養院嗎?”
?
田筱震驚轉頭,這位……到底是真好奇還是在拱火?
“沒事搞别人幹啥,人家又沒對我怎樣。”
夙音擺擺手,重新躺回椅子上,“既然說到這個了,那就再教給你們一個邪道的智慧。”
“你要是一次性搞很多人,他們就會聯起手來對付你,但如果你一次隻搞一個,那剩下那些就會事不關己在旁邊看戲。”
這就是為什麼邪道能在正魔兩道之間當攪屎棍還一直堅//挺的原因,他們可是有原則有智慧的攪屎棍!
“哦!”顧祁安悟了,“所以少宗主這一次是安心搞院長!”
“沒錯。”
太陽底下,夙音的臉上閃着智慧的光,嘴裡念念有詞,“百因必有果,他的報應就是我。”
顧祁安麻溜捧場:“少宗主威武!”
“那是。”夙音對他的恭維接的心安理得。
她擡手打了個哈欠,“不過我建議你倆趕緊走,按時間,他應該已經發現了。”
聞言,顧祁安下意識回頭,往門口一瞧,眼熟的身影還真出現了,正站在門檻外,看那張因為他的建議而改過的橫幅。
“少宗主真準。”
顧祁安心虛低下頭,拉着田筱一起把凳子往旁邊搬搬,把戰場留給他們倆。
夙音就躺在那兒,懶懶地往門外瞥了眼,嫌晦氣,很快收回視線。
在謝淩序終于看夠那個橫幅,擡腳跨過門檻的那一瞬,她出聲:“不認字啊。”
謝淩序面不改色,堅定進門,“不認。”
詭異而直白的回答打的夙音一個措手不及。
她坐起身,“你被人奪舍啦?”
“并無。”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