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劉升滿面紅光,一拍腦袋,“大人,這名你還未定呢!”
“白沙仙珍”
以地域題名,任誰見了都會知曉白沙這個地方,久而久之,百姓們會越來越認同白沙,謝靈曜要的,便是一提到海鮮,百姓們腦子裡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白沙縣!
或許日後,會有更多人願意湧入這個偏僻卻甯靜的小地方,不僅是為了吃一口這裡的海鮮,更能喜歡上此地,前來遊訪。
月華柔美,高上梢頭,流瀉千裡大地,庭院地面如銀瓶乍洩,霜華明澈,樹影斑駁,在地面搖曳。
門口長街挺滿的香車寶馬如龍,連帶着一衆婢子随從擁護,隊伍蜿蜒,堵水洩不通。
負責檢查腰牌和帖子的人,舉手投足間利落快速,滿面肅容,眼神犀利,不似尋常下人,看架勢,倒和衛掌司的部曲有些像。
“大人,大人。”
一小童忽而走至自己跟前,低頭小聲說道,“岚汀大人吩咐,大人您無需在外候着,由奴直接帶您進去。”
岚汀的名字向來不輕易示人,除了那次見自己,他主動透露。況且他也是才來潭縣,能知道他名字的人也不會特意來诓騙自己。
在沒遇見衛掌司前,她一清二白,盜匪見了都得丢幾塊銀子。
見小奴步調筆直,徑直向縣廨大門走去,謝靈曜罕見地有些遲疑,往後看了看一衆烏壓壓的人頭,有些不确定道,“就如此大方地走正門?”
裝一裝都不用了?
他們現在這行徑,不是應該走後門才對?
小奴目不斜視,風輕雲淡,“大人您是貴客,怎有讓貴客走後門之理?”
理是這麼個理,小奴這番話深得謝靈曜的心,
她點點頭,負着手,挺着腰,路過正笑着等候查驗的中年男子。
見上一秒肅容查看自己請帖的人,下一秒不僅不查驗這兩人,反而還側身,讓出一條道來,供他們不緊不慢地走進去。
男子疑惑間,快速打量謝靈曜一番,看見那張臉,從疑惑染上了些不可言說的輕蔑,從嗓子裡“呵”了一聲。
宴客廳,暖香熏人,上首矗立着兩樽純金打造的金樹燭火架,金枝杈上設置有燭台,燭火在金葉子下跳動,洩了一室富貴金光。
已然有部分人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小奴将她引到右列倒數第二個位置,就悄然退下,謝靈曜看着旁邊的空位置。
有些驚訝。
這個座位明顯是按照官職大小來安排,而品級相同。
又會根據所屬地方隸屬于上州還是下州進行“論資排輩”,譬如,同為一州刺史,上州刺史便排在下州刺史前頭。
她已經認為白沙是滄州最窮的縣,自己該坐的是倒數第一,沒想到,滄州這個下州還有比白沙更窮的地方?
不敢相信,那到底該可怕到怎樣的地步?
正想象着,一個地方會窮到什麼地步時,隐約察覺到附近有視線毫不收斂地朝自己投來。
那種惡意的凝視,甚至可以想象,他們此刻心裡正懷揣着怎樣的惡意的猜測來對自己評頭論足。
“就是她,居然不用查驗,外頭那人甚至給她讓路,真是奇了怪。”
“人家可不比我們,我們辛苦在外等候,人家已經進來喝茶了,不知是潭縣令還是那位養的,”那人指了指上首的位置,眼神輕浮地黏在謝靈曜身上,“這般美人,換我,讓她連床都下不來。”
最後那句話,他聲音壓得極低,隻有周遭幾人能聽見,這還算是他自己知道有所顧忌,知曉此處并非是下流妓館。
奈何,謝靈曜上輩子為了内卷,為了更好的讨好上級,溜須拍馬,琢磨着學習了一番唇語,他們自以為私密的對話,早被謝靈曜看了個一清二楚。
“咦,她為何坐在那?那位置,可是隻有官員才能坐的。”一個人眯着眼,壓了壓自己的袖口。
“江兄不說,我還不曾注意到,诶?那女子好大膽子!居然敢私自擅坐?”
方才說着污言穢語的男子,瞪大眼,眼梢因為興奮而抽動,“她一個女子居然占了官員的坐,當真以為有人養着,便無法無天了?看我不讓她老老實實滾出去!”
随行幾人看熱鬧不嫌事大,低聲起哄,“還是楊兄有男子氣概啊!”
“楊兄說的對,此女不知天高地厚,此地乃官員儀事要地,也是她能來的地方!”
“快去給她點顔色瞧瞧!”
楊顯飄飄然,起身,理了理衣擺,昂首,挺胸,走着四方步,卻因着身子肥胖,從背後看,倒像隻剛學會走路的鴨子。
不倫不類。
謝靈曜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就聽一男子鋪頭蓋臉的呵斥聲,“哪家的小娘子,這般沒規矩,此處不是你來的地方,速速退去吧!”
見女子似乎被吓着連忙起身,心裡不屑更濃,果然是個玩意,如此上不得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