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
陸文一路狂追猛趕,終于在國子監門口追上了宋臨。
他沖上去一把抓住宋臨的胳膊,氣喘籲籲地道:“你跑這麼快做什麼?”
宋臨甩開他的手,沒有說話。
陸文也沒有在意,興緻勃勃地邀請道:“一起去樊樓喝酒?”又豪氣地拍了拍胸膛,“我請!”
宋臨:“不去。”
陸文瞪大眼睛上下打量他:“為何不去?”想了想,又道,“難道你要去找沈大娘子?我不是說了現在還不能去找她,還要吊着她一陣子嗎?你就聽我的,保準能抱得美人歸。”
宋臨腳步一頓,停下來轉頭看着他:“你确定這馊主意有用?昨日她與我疏離了許多,你怎麼解釋?”
昨夜夜裡輾轉了許久,宋臨後知後覺地覺得自己做錯了。
蕙姐姐吃軟不軟硬,還對他的臉有好感,每每他扮可憐,她都會心軟,他就不應該以疏離的姿态來博取她的關注,他應該一開始就用美人計!
陸文一時語塞,嘴硬道:“這不是時日太短,還看不到成效嘛,再等等,過些時日指定有效果。”
宋臨冷冷地說了一句:“那要等到什麼時候,等到她與别人兩情相悅嗎?”
說完,他擡腳就走。
“不是。”陸文連忙追上去,“她什麼時候跟别人兩情相悅了?這都是什麼跟什麼,你别走,你給我說清楚。”
見國子監有學子出來了,宋昭便掀起車簾往外看,不想卻看到陸文追着她大哥跑,嘴巴一張一合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但看兩人的臉色,她大哥沉着臉,陸文氣急敗壞,顯然是在争執。
見到陸文,她肚子裡就噌地冒起一股子邪氣。
要不是他亂出馊主意,她方才也不會為了大哥跟蕙姐姐撒謊。
宋昭下了馬車,迎了上去。
走近了,便聽到陸文咬牙切齒地道:“好你個宋摳門,我當你是好兄弟,好心幫你出主意,你倒好,倒打一耙,還說我信口雌黃,眼盲心瞎,我要跟你勢不兩立。”
說完,陸文氣勢洶洶地走了,路過她時,頓了一下,頭一側,走得更快了。
宋昭本還想罵他兩句,見他氣得臉紅脖子粗的,便歇了心思,轉頭,就見宋臨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滿臉緊張地問:“她怎麼說?”
宋昭默然,道:“先上馬車。”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馬車。一上馬車,宋臨就迫不及待地再次問:“你蕙姐姐她怎麼說?”
宋昭歎了口氣,把她和沈春蕙的對話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沉重地總結道:“你慘了,要是被蕙姐姐知道你故意不理她,她以後定不會原諒你的。”
宋臨面沉如水。
宋昭又道:“不過我已經幫你找補好了,說你這幾日忙于溫書,才沒空去食鋪。”
宋臨嘴巴抿得緊緊的,沉默了許久,忽然道:“去沈家食鋪。”他低頭理了理衣服,看到袖子上不知什麼時候沾了一點的墨迹,連忙改口道,“算了,先回府。”
宋昭瞅了他一眼:“對了,蕙姐姐問你什麼時候把熱水壺還她。”她眼神變得古怪懷疑,“你不會舍不得還了吧?”
宋臨嘴角抽了抽:“沒有。”
宋昭揪了揪裙子上的繡花,沒忍住好奇地道:“方才陸文說了什麼?”
她知道他不是個妄下定論的人,既然他說陸文信口雌黃,定是陸文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激怒了他。
宋臨默然片刻,才道:“他說計謀不奏效,是因為蕙姐姐不曾對我動心,以後也不可能會對我動心,讓我死了這條心。”
“什麼?”宋昭立馬就怒了,“早知道我剛才就該臭罵他一頓,再撕爛他的嘴巴。”
轉眸見宋臨眼神奇怪地看着自己,宋昭輕咳了一聲,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十分淑女地道:“我就是太氣憤了,有點激動。”又轉移話題道,“蕙姐姐喜歡乖巧可愛的人,大哥你就看着辦吧。”
宋臨點頭:“我知道。”
說話間,馬車停了下來,到家了。
兩人下了馬車,宋昭也不藏私,讓珍珠把食盒遞給聽泉,道:“蕙姐姐做的青梅酥,我特意給你要的。”
宋臨看了一眼食盒,道:“我聽說美人面新上了面脂,你抽空去挑上幾盒,記我賬上。”他抿了一下唇,才輕聲道,“順便給你蕙姐姐也挑幾盒。”
宋昭眼睛發亮,笑容燦爛:“行,我明日就去找蕙姐姐,讓她跟我一起去挑,美人面的面脂顔色好,蕙姐姐用了定十分好看。”
宋臨聞言想起昨日沈春蕙明豔逼人的臉龐,不禁心跳加速,忽然想立即見到她。
他要立即見到她!
他擡腳就走,越走越快,都快要跑起來了。
聽泉腿短,跟不上他的步伐,隻能提着食盒在他身後狂追。
進了屋,聽泉才剛把食盒放下,還沒有來得及透一口氣,就聽得他家郎君道:“你先退下吧。”
聽泉隻能納悶地退了出來,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宋臨看了一眼合上的大門,快步進入内室,打開衣櫃,目光緩緩掃過那一排挂得整整齊齊的衣袍,猶豫再三,伸手把那件淺黃的拿了出來。
他換了衣服,來到桌上的銅鏡前照了照,眉頭皺了起來,淺黃色太鮮嫩了,倒襯得他像個稚氣未脫的小郎君,不夠穩重。
宋臨又轉回到衣櫃前,瞧了又瞧,拿了一件淺紫色的出來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