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沉!”空晴很是驚訝,“怎麼不少砍些?”
斯有歡揉着酸痛的肩頭:“一時大意,覺得自己能背動,等覺得累又舍不得扔。”
空晴與她一起拖着背簍到柴房:“你還小呢,下次記得少砍些,太重了壓着個子都不長。”
空意聽見動靜歡歡喜喜地過來,從圍兜裡掏出個鳥蛋一下塞給斯有歡:“小心燙,你用袖子墊着!”
又掏出另一個給空晴:“這是你的!快快,趁熱吃!”
鳥蛋才從鍋裡撈出來,斯有歡左右手來回倒着散熱氣,嘴裡口水都要冒出來:“我還沒洗手!”
“快去。”空晴順手接過來用手臂夾在身前。斯有歡洗了手回來,空晴已經替她剝去了半個蛋殼。她歡歡喜喜地咬了一口,萬萬沒料到,有一天一口水煮蛋居然會讓她有了幸福的感覺。
兩口鳥蛋吃下,斯有歡順手剝剩下的蛋殼:“師姐,師父呢,不一起吃嗎?”
空意這才意識到重要的事漏了沒告訴斯有歡:“空餘,要記住,師父不吃葷食的。”
斯有歡正将最後一點蛋殼剝掉,她看了看手中的蛋:“那師父允許我們吃?”
“師父說她是出家人,理當守戒,但我們正長身體,應該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空意吃得慢,同樣大小的鳥蛋斯有歡已經全部進了嘴,她還有半個,“隻要我們吃的時候背着佛祖,佛祖也不會怪罪我們小孩兒的。”
“師父也不會。”末了,空意又補了一句。
斯有歡吃個蛋的功夫萬萬沒料到了兩次,這貪财刻薄牙尖嘴利兼職跳大神的住持,居然還是個妙人!
站在門外的無境聽完三人的對話,又等了會,算計着該吃完了,這才輕咳了聲。空意和空晴立刻熟練地将蛋殼踢進柴火堆裡,眨眼功夫将偷嘴的證據藏了個幹淨。
斯有歡亮着眼睛跳了出去,親親熱熱喊:“師父!”
無境被她叫得雞皮疙瘩一顫,小庵堂裡每年都要被送來一兩個失節女子,哪一個也沒有斯有歡這樣的。難道,是她年紀格外小的緣故?還是學會了後宅裡那些兩張臉的手段?
“何事?”
“師父,要喝茶嗎?要不要捶腿?哦,對了,柴已經砍好了,您要不要看看,不夠我再去。”
無境看着她:“你昨日下車,還裝得一副怯懦膽小的模樣,現在這樣子,是不是也是裝的?”
無境臉色肅然單刀直入,想瞧瞧她露出馬腳會是如何慌張失措。斯有歡果然是訝然地張大了嘴,似乎是這才察覺自己人前人後态度轉變得太快。
空意有些焦急地看斯有歡,她輕輕叫了聲師父,嘴裡的話立時被無境冷眼瞪了回去。
斯有歡面對突如其來的質問,并不細想無境為何如此直白,她理所當然地回答:“師父昨日說我眉寬目廣,我自然不能讓師父看走了眼。”
無境沒料到被自己的話堵回來,眉間皺紋都散了一半。
斯有歡繼續說道:“我之前怯懦膽小,是因為在後宅裡,一個膽小蠢笨的庶女,總比一個膽大聰明的庶女要省事。可方遠庵又不是後宅,此處又沒有嫡庶,師父您身正心明,我自然可以開朗活潑。此舉雖然見風使舵,可若不是師父人好,我斷然也不敢的。”
一道毫不遮掩的順風馬屁,拍得無境猝不及防,也将無境堵得無話可說。她看穿了這小丫頭的裝模作樣,可這丫頭又何嘗不是看穿了自己的虛張聲勢?小小年紀,居然是個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