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意見她揉肚子，心下了然：“這裡疼應該是岔了氣，你得注意吐納。”

再演練，空意就會告訴她何時吸氣何時吐氣，斯有歡試了下，雖然痛感還在，可終歸減輕了。

斯有歡覺得自己的俠女夢已漸漸有了雛形，仗劍天涯的第一步已經邁了出去，從此愈發勤快，恨不能一口吃成胖子三天練就神功。

無境雖沒有親自教斯有歡，也從不阻攔空意教她。空意學得很紮實，教起來毫不藏私。無境會在一旁看着練功的兩人，偶爾出言糾正空意，任由斯有歡在旁光明正大偷師。空晴總會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用心地做女紅。她針線活極好，繡的鴛鴦活靈活現，更不要說普通的縫縫補補。斯有歡那頂有三五個犄角的多邊形僧帽，也被她拿去偷偷拆了，重新縫過。

到了練功的時間，空意端着水碗從廚房出來，看了一圈問：“空餘呢？”

空晴正将絲線劈開，聞言擡頭也四處看了下，疑惑道：“砍柴這會功夫也該回來了。”

斯有歡早課念經時有多敷衍，下午練功時就有多用心，早上偷奸耍滑養精蓄銳，午後排除萬難全力以赴，這會居然不見人影。空意擔憂道：“不會出什麼事吧？”

空晴聞言，手上動作停住：“要不我去找找她？”

話音未落，身後的院門外蹿進一個身影。斯有歡躬身貼牆小跑前進，一雙眼做賊一般四處觀望，見空意要喊她，連忙豎起一根食指放在嘴邊，趁着兩人愣神的功夫貼着牆角溜了進來，迅速地蹿進了廚房。

尾随而來的空意和空晴隻來得及看見她将一團泥巴推進竈膛。

“空餘，你放了什麼？”空意好奇。

斯有歡眼睛放光：“好吃的。”

空意立刻有了興緻，她歡喜地問：“什麼好吃的？”

斯有歡探頭望了望，沒看到無境才放心：“叫花兔子！”

斯有歡今日走了大運，砍柴時找到個兔子窩，慌不擇路的兔子和饞得眼紅的斯有歡狹路相逢，居然真的被她一斧頭劈中，殒命當場。這麼可愛的兔子當然得立刻吃掉，廚藝稀松的斯有歡對另兩個天天水煮菜的師姐不抱任何幻想，當機立斷自己去溪邊宰了兔子裹了泥回來。

塞進竈膛的泥團這會漸漸幹了，三人頗有些朝聖一般地看着。

無境在院子裡沒見到本該開始練功的人，皺眉尋了一圈，進到廚房見三個腦袋湊在一起盯着竈膛，提高了聲音問：“你們在看什麼？”

三人跟螞蚱一般跳起來，空意自小就在廟裡長大，撒謊需得再借十個膽子，空晴在家是個受氣包，到了廟裡雖也沒什麼人欺負她，可唯唯諾諾是刻進了骨子的，兩人眼珠子都不敢瞎轉，僵直地站在原地。

無境目光落在斯有歡身上。

斯有歡牢記廟裡不能當着無境的面吃葷食的原則，“忠厚老實”地回答：“師父，鍋補好了。”

無境用眼神問，所以呢？

“所以，我們就來看看，上次我是怎麼把鍋弄破的。”

斯有歡很瘦，襯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格外得大，無境能清清楚楚看到其中自己倒影，倒也并不像個傻子。反觀斯有歡，睜着眼睛氣定神閑說瞎話，的确是個跑江湖的好苗子。

無境嘴抿了抿，顴骨顯得更高了些，讓她布滿細紋的臉看起來有種帶着刻薄的兇相：“你今日多蹲半個時辰的馬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