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着就要往裡沖,老朋友生死線上走一遭,怎麼也要看一眼。卻不想斯有歡張開手擋在門前:“不行。”
興沖沖的張志澤被當衆落了臉,有些尴尬地維持着跨出一步的身姿。
“這個房間裡盡量不要進人,起碼保持三天。三天後陶副将若是不發燒,将軍再見不遲。”斯有歡耐心解釋。
陸為安此時出來打圓場:“陶副将傷得這麼重,恐怕得睡上幾天。将軍這兩天也是諸多要事,不如等陶副将醒了再說。”
張志澤身居高位,雖有幾分脾氣,卻并不傲慢。斯有歡說清楚了原因,又有陸為安搭的台階,他即使有幾分不滿,也壓了下去。
“好。若是陶副将醒了,一定找人通知我。”
那邊又有兵卒來報,張志澤的确是事務纏身,隻得走了。
邵郎中方才被斯有歡毫不猶豫擋在張志澤面前的行動驚得此時才回神,他問:“瞧一眼其實也沒什麼吧?”
“他身上又是汗又是灰還帶着血漬,進去增加感染風險。”斯有歡瞧着自己滿手的髒污,“我也得去洗洗。記住,誰都不能跨過這扇門。哪怕是你進去,也得好好刷洗幹淨。”
“我去去就來。”斯有歡交代了一句,還不放心地确認,“一定要守好門!”
陸為安跟上去:“還需要什麼?”
斯有歡叉着手走到井邊,陸為安很有眼力勁地給她打了水。
斯有歡滿意地拿起皂角清洗自己的手:“藥材我會寫給邵郎中,讓他煎藥,其餘的也沒什麼。”
“好。”見她态度笃定,陸為安心裡最後一絲忐忑也放下。
“诶,對了。”斯有歡擡起頭來看他,“有個事想問你。”
“什麼?”陸為安忽然心裡升起點不好的預感。
果然,斯有歡問:“我救回了陶副将,有沒有診金?”
“……”陸為安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用手點了點斯有歡,沒擠出一個字來。
“這也沒有?”斯有歡問得很謹慎,這麼大個官,診金也不出?這麼摳!
“這話你記得隻在我面前說。”陸為安很想說沒有,但想到斯有歡實在不是個省油的燈,又知道她才損失了一筆銀子肯定很心疼,“我給你記着,等回定金一起給你。”
雖然不明白為何是陸為安出錢,不過隻要有診金,管他誰出。“那你别忘了,你還欠我一筆夥食費呢,你别以為欠條燒了這賬就能抵賴了!”
“不是抵消了嗎?”地窖口她不是已經把所有的欠條都還自己了?
“抵消的是醫藥費,夥食費還是另算的。”斯有歡理直氣壯。
陸為安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無語,也怪自己當時沒看清,隻咬着後槽牙點頭。
“對了,這個給你”斯有歡将手上的水甩幹,掏出個瓷瓶交給陸為安,“一天三粒,别斷,連着吃。半個月後,我給你診脈。”
她将事情交待完,見陸為安看着手裡的瓷瓶沒有動作,以為他是在擔心,好心解釋:“這個不收錢,反正藥材也是你提供的,我全當日行一善。”
陸為安再一次無語,心道自己剛才發的哪門子呆,手忙腳亂地将瓷瓶收好。
“怎麼服用剛剛記住了吧?記住了就忙你的事去。”逐客的意思毫不掩飾。
陸為安屁股後面一堆事等着,聞言扭頭就走。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來,自己原本跟過來是有話要和斯有歡說的。然而被斯有歡接連着打了兩三回岔,将正事給忘了!
他停住腳步,回頭望着斯有歡。
斯有歡看他去而複返欲言又止:“有事就說呀,吞吞吐吐欲語還羞地給誰看?”
“吞吞吐吐欲語還羞”?陸為安看她風光霁月的模樣,心道自己盤算那點事也是多餘,撂下一句:“有事差人來找我。”幹脆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