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仁傑像壁虎一樣貼在門上,發現裡面沒了動靜,一時十幾種不詳的畫面在他腦子裡冒出來走馬燈似的跑。詹仁傑連忙推門進去,就看見斯有歡一聲不吭地站在床邊,臉色不善的樣子讓人毫不懷疑她下一刻就要對陶玦動手。
“住手!”詹仁傑叫着跑進去。
斯有歡莫名其妙看他:“住什麼手?”她手壓根沒動。
詹仁傑看她手裡的确沒有東西,這才放下心将飯碗放好。
“我以為……”他沒說下去,畢竟偷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隻好硬轉,“你餓了嗎?可以吃飯了。”
斯有歡斜睨他,一臉我看你怎麼胡說八道。
詹仁傑眼下有點後悔剛剛自己一沖動闖進來,就該把飯給劉猛,讓他來送,然後自己跟進來主持大局。陶玦覺得要對小姑娘的名節負責,肯定沒錯,但斯有歡嫌棄他老更沒錯。
何況,斯有歡是一般姑娘嗎?那是打小就裝瘋賣傻騙了整個書院,長大後縫人肉面不改色的人物!
詹仁傑懊悔之際,門外有人進來。一個虎背熊腰的小夥道:“我來侍候副将吃飯。”
簡直救了詹仁傑。他忙不疊道:“飯就在桌上,就是副将好像……睡着了。”應該是被氣暈了吧?
“沒事,一會就醒。”斯有歡将床邊的空間讓出來,對着詹仁傑勾勾手指,“你來,我有事要說。”
詹仁傑在軍營裡待了好幾年,摔摔打打沖鋒陷陣從沒怕過,不知道為何看見斯有歡居然有些犯憷。他跟着斯有歡來到門外,聽斯有歡道:“副将估計是沒事了,接下來好好修養就成。你讓我去傷兵營吧,比我待在這裡有用。”
“?去傷兵營?”隻照顧一個陶玦,還擔心對斯有歡的名節造成影響,這要是去傷兵營,裡裡外外的都是光膀子大老爺們,斯有歡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不行!”詹仁傑想也不想的拒絕。
斯有歡“啧”了一聲:“不行什麼不行!老頭年紀能當我爺爺,居然想娶我,再待下去他就該下聘了!再說了,還能有比傷兵營更适合我的地方?”
詹仁傑頭突突地疼,後悔自己沒跟着陸為安回靖城潛伏。
“你去傷兵營那不是更複雜了?”在這裡隻要應付一個陶玦,去傷兵營,那傳出去怎麼聽?
“廢話。”斯有歡覺得他是木魚腦袋不開竅,“去傷兵營難聽就難聽,起碼沒人敢打我主意了。不然呢,切片分?”
詹仁傑:“……”
瞠目結舌地和斯有歡對視了半天,詹仁傑終于神奇的明白了斯有歡的意思——既然和一個男人共處一室就要嫁給此人保全名節,那不如就去和一群男人待在一起,看到時候還有哪個要娶她!
主意是個主意,但也太劍走偏鋒了!
詹仁傑字斟句酌了半天,努力委婉地說:“不是這樣的,恐怕到時候話會更難聽。”
“我知道會說些什麼。我一個尼姑,我還擔心那些?”斯有歡一副滾刀肉的模樣,“趕緊把我安排進傷兵營,我醫術這麼好,隻照顧一個陶副将就是暴殄天物。”
詹仁傑龇牙倒抽口氣賊一樣瞧了門一眼:“斯郎中,你小聲點,那是陶副将!”她怎麼就不能像在書院裡似的那麼膽小怯懦呢?這要是被陶副将聽見了,萬一真計較起來,那可怎麼得了!
斯有歡突然溫柔和煦地笑起來,笑得詹仁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沒來由退了一步。
“你笑什麼?”
“你怕陶副将?”斯有歡上前一步,壓低了嗓音問他。
嚴格來說不是怕,是對于一個出生入死建功立業的武将的尊重。再說他一個運糧右使,說郎中給副将治療是暴殄天物,傳出去不得讓人以為他沒将靖州軍放在眼裡?他詹仁傑幾個腦袋啊那麼禁砍?
所以詹仁傑還是點了點頭:“怕。”免得斯有歡給他下什麼套。
“怕就好。你要是不給我安排,那老頭就要娶我做妾,到時候我給他吹枕頭風,說你嫌他老,不肯退休騰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