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揚帆卧房門口,衆弟子翹首以待,見楚夫人向這邊緩步走來,一臉焦灼的楚铮忙迎上去,“娘,爹在裡面已經快一個時辰了,費師弟他會不會...”
楚夫人沒理他,沉下臉來對衆人道,“你們不去好好練功,一個個守在這裡做什麼。”
“師娘,弟子們隻是關心費師兄的傷勢...”宋引舟上前施禮道。
“生死各有天命,關心有什麼用,還不回去練功!”楚夫人語氣冰冷道,衆弟子隻得遵命退下。
“娘,他們也隻是擔心費師弟而已...”楚铮見四下無人,剛要辯解卻在母親嚴厲的目光下乖乖噤聲。
“我來問你,你身為大師兄,就該擔起約束弟子之責,為何縱容帆兒與楚微比武鬥狠,以至釀成這般局面。”楚夫人質問自家兒子道。
“娘,我本想出手阻止來着,隻是——”楚铮心虛地低下頭,小聲嗫嚅道,“隻是楚微三番兩次拿爹來壓我,兒子隻是想給他個教訓...本想着同門師兄弟比武切磋也是平常事,不承想...”
“糊塗,你隻顧一時之快,可曾想過後果?如今帆兒身受重傷,若真有什麼不測,咱們又該如何向費堡主交待?”
“娘,是我錯了...費師弟不會真的有事吧。”楚铮猛地擡頭,眼中現出驚慌之色。
“你也不必太過擔憂...”楚夫人語氣緩和了些,“以你父親的本事大抵能保住帆兒的性命——就算保不住,咱們見機行事就是,費堡主若實在不肯罷休,便把那姓唐的小子交出去,帆兒本就傷在他手上,山莊衆弟子皆可做證。”
楚夫人說到這裡眸光漸冷,“說到底帆兒也是存了自己的小心思,無非是想讨你歡心,這才處處跟楚微作對,你身為大師兄,對師弟們要一視同仁處事公允才是,怎可被人幾句話便挑唆得忘了自己身份。”
楚铮臉上有些讪讪,“娘,費師弟也隻是想替我出口氣而已...”
楚夫人目光咄咄地看向兒子,“我知道帆兒與你從小一起長大,自然比别人親厚些,但他到底不是山莊的人,又怎會事事與咱們一心一意,你是未來莊主,凡事須以大局為重,不可被私情迷了心智。”
“娘教訓的是,可是...”楚铮擡頭看向母親,眼圈微微發紅,忍不住道出心中委屈,“兒子實在看不過爹那般偏心楚微,穿雲劍本是楚家的家傳寶物,爹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給了他,憑什麼,明明我才是爹的長子,是娘親生的孩子...”
楚夫人冷冷打斷他,“你父親眼下偏心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誰日後能坐上莊主之位,至于楚微,他再得偏愛也越不過你這個名正言順的長子,你又何須與他一般見識,大丈夫在世當謀長遠,一個私生子而已,你若處處與他做比較,反倒是自降身份,平白讓人看輕了去。”
“兒子知道了。”楚铮低下頭,雙拳暗暗握緊。
“你先回去吧,今後切記三思而後行,不可不辨是非為人利用,今日之事你難辭其咎,自己去晏伯那裡領二十鞭子,稍後再去靜室思過一天。”楚夫人沖他擺擺手。
“兒子遵命。”楚铮眼中猶有不甘,又不敢違抗母親,隻得領命退下。
看到兒子走遠,楚夫人臉上才現出一絲疲态,幾不可聞地輕歎一聲,又微微搖了搖頭。
一臉疲憊的楚觀潮推開房門走了出來,楚夫人恢複了一臉冷漠,淡淡開口道,“帆兒的傷勢如何。”
楚觀潮伸手輕揉眉心,“帆兒内傷頗重,好在心脈并未受損,我方才為他運功調息,如今已無性命之憂,隻是還需卧床靜養些時日,稍後我讓晏伯去庫房取些益氣補血的上好藥材來,與他好生調養便是。”
“這個無須你操心,我已經吩咐過晏伯了,倒是費堡主那邊,你要早些想好對策才是,帆兒畢竟是咱們看着長大的,于情于理都該給人家一個交待才是。”楚夫人并沒有看他,語氣更是沒有任何情感起伏,像是例行公事一般。
“帆兒是我的徒弟,叫了我這麼多年師父,我自然會承擔起責任。”楚觀潮歎息一聲道,臉上現出愧疚之色。
“你說得倒是輕松,别忘了帆兒可是費堡主年過四十才得的一根獨苗,天機堡雖說江湖地位不及滄浪山莊,可也不是什麼小門小戶,如今獨子受了重傷,費堡主又豈會善罷甘休,若是傳揚出去,對山莊名聲亦是不利。”
“夫人說的這些我都明白,總之由我一力承擔便是。”楚觀潮下意識挺直脊背,語氣變得十分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