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碗警覺地看着陶敄:“你什麼意思?你今日攔住我……到底想做什麼?”
“我作為一個舉子,未來的進士,未來的官員,朝廷的棟梁之材,看到你這樣潛逃的犯人,當然不能視而不見,”陶敄嘴上說得冠冕堂皇義正言辭,許是疼痛緩解了,又想重新過來抓住阿碗,說出的話卻是十足的惡意,“當然是拉你去見官了。”
阿碗下意識想跑,但是想了想又頓住了腳步,她非但沒跑,反而迎上陶敄:“好啊,你抓我去見官啊。”
陶敄見狀反而有些忌憚:“你又在打什麼歪主意?”
“好啊,我跟你去見官啊,”阿碗沒有退後,直直地盯着陶敄,“到時候别人問起我的身份,我到時候就會跟人大聲嚷嚷我跟你的關系,我就跟官爺說,我是你家的童養媳,我會告訴他們,我在你家勤勤懇懇做了六年活,但你中了秀才之後心大了,嫌棄我配不上你了,想要甩開我另攀高枝,便夥同他人想要将我賣給别人——”
陶敄氣得打斷她的話:“你胡說八道!”
“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裡有數,”阿碗聲音平淡,“反正隻要我還能開口說話,我一定會攀扯你的,我要是被抓了,你也别想好過。”
她朝陶敄走近,眼睛不錯眼地盯着陶敄:“你來京城是要參加那什麼會試的吧?放心,我要是坐了牢,一定拉着你陪我的,到時候,你還能去會試還能中進士還能做官嗎?”
陶敄後退了一步:“你敢!”
“你說我敢不敢?”阿碗繼續往前一步,“且不說我沒偷他們家的錢我拿的是自己家的錢,就算是偷盜,那幾兩銀子又能判多久呢?”
阿碗想着陶敄應該是剛來京城,還不知道自己如今的情形,索性吓一吓他:“你不知道吧,我如今在比金家更厲害的人家裡做事,我們少爺他……特别喜愛我,到時候肯定舍不得我坐牢肯定要救我出來的。”
“等我出來之後啊,”阿碗繼續逼近他,“我就會到你會試的地方大鬧,告訴别人你都做過什麼,告訴别人你是怎麼樣的一個小人……就算你僥幸當了進士做了官,又有何顔面面對你的同窗同僚?”
陶敄努努嘴:“阿碗,你别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阿碗笑,指了指自己,重複道,“我欺人太甚?”
“我本來以為,我離開了那個地方,這輩子應該再也不會見到你們這些人了,我都快忘記了你們了,”畢竟她算是活了兩輩子,離開所謂的“家鄉”已經很多年,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不想再見到過去的任何人,如果不是今日陶敄出現在她跟前的話,她連想都懶得想起這個人,阿碗繼續朝着陶敄逼近,“倒是你——非得要過來抓住我,還口口聲聲說我是小偷……說我之前,有沒有先掂量掂量自己算不算個人呢?”
“好啊,抓我去見官啊,”阿碗繼續向前,“走啊,我倆一起去坐牢啊。”
陶敄被她說得連連後退:“不不不!你别過來!我不去告發你了!”
見阿碗還要湊過來,陶敄連忙喊道:“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
“你别來招惹我,我自然懶得理你,你立刻離開,就當作沒見過我,”阿碗嗤笑,“說起來,我也不想讓……知道,我竟然跟你這樣的人訂立過婚約呢。”
“好好,我立刻就走!”陶敄落荒而逃,“我沒有見過你沒有見過你。”
阿碗看着陶敄有些狼狽的身影,皺着眉頭思索着——不知道上輩子陶敄有沒有來京城會試,如果上輩子他也有來的話,為什麼上輩子他沒有像今天這樣過來招惹自己呢?
總不能是因為上輩子梁霺給她冠了一個“溫”姓,所以陶敄上輩子沒有遇見自己、就算是聽說了她跟蕭嶼的事,也沒有意識到那個人就是阿碗自己吧?還是說有别的什麼原因。
“阿碗。”
身後有聲音響起,阿碗回過神來,看到蕭嶼在自己身後,立刻抛開見到陶敄而引起的那些不快,隻過去拉住蕭嶼的手,有些擔心:“小魚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蕭嶼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剛剛過來的。”
“一過來就看到你在發呆,”蕭嶼裝作不經意,“在想什麼呢?”
“沒在想什麼,”阿碗聽他的話,覺得他應該是沒有看到陶敄也沒有聽到自己跟陶敄的對話,頓時笑得舒心,“小魚我們回去吧,要不一會立秋他們怕是要來找我們了。”
蕭嶼點頭,心裡卻是湧現出無限的失望——看,阿碗永遠都不會跟他說實話。
他不是剛剛才過來的,他來了好一會了,雖然不知道那男子到底是誰,但是他聽到阿碗說她跟對方是有過婚約的。
她身上明明有婚約,卻又接受了梁霺的提議嫁給他……蕭嶼心下一哂:阿碗這是把他當什麼了?
況且他還聽到那男子說什麼今日沒有見到阿碗之類的話……怕不是阿碗先前跟對方密謀了什麼如今又假裝不認識……這其中肯定有詐,怕不是沖着他來的。
那男子是不是上輩子也是阿碗無數入幕之賓的其中一個,蕭嶼視線往人群中找了一番,隻可惜那男子一直背對着他,他沒能看清對方的樣貌和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