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遲回以一個微笑：“我還沒幫上姑姑的任何忙呢。”接着就是看到靈溪急忙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儀容儀表，全然不允許他自己出現一點的髒污細節。

靈溪問：“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救青竹嗎？”

方遲不解和不答。

“第一，是為了試探你。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同我想的那類人一樣。事實證明，你的心跟她的心一樣軟，對曾傷害過自己的人都保留了一絲善良。”靈溪的餘光瞥了一眼不會再說話的墳中人，眼神中是悲哀，是憐惜，也是追憶。

沒想到，在對待青竹的一事上，到底還是被靈溪瞧出了端倪。方遲心中思忖，她到底是不想讓命苦的青竹因為胡亂說錯話而丢掉一條性命。

“我知道這樣做是對你的不禮貌。但我沒得辦法。”靈溪解釋說，“至于第二個原因，則是青竹是那個人身邊的人。我想從青竹的身上知道一些事情，但可惜的是，她并不知道。”

方遲無奈地笑着搖搖頭，并未有怪的意思，原因是這皇宮中的人大多存在相互利用的關系，青竹一事是這樣，她想要留在梨園也是這樣，“那個人是誰？”

“淑貴妃。”

方遲一驚，想起這個名字還是從陸知遠口中知道的，“你懷疑下毒一事跟她有關系？”

靈溪泛紅的眼眶裡露出堅定的眼神：“我已經排除了很多人，剩下的人沒幾個了，而淑貴妃是最有可能的人。現在想想，那時她的行為确實很奇怪。一個不喜歡我們的貴妃為什麼幾乎每天都要來這梨園？而且在她死後，淑貴妃便再也沒來過。”

關于過去，方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眼下回到最初的問題，“我能幫姑姑做些什麼？”難得地，這一次方遲主動地提出了幫忙，連她自己都覺得意外，到最後她思來想去隻能将這一切歸結于同樣身為戲子的卑微和互相幫助。

“我想讓你幫我一起調查這件事。”靈溪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出他的訴求，“你知道我為什麼有意讓你瞧見我的身子嗎？不為别的，隻是因為戲演久了，我倒是有些不知故事要從何說起了，幹脆就讓你意外撞見好了。”

方遲有些受寵若驚地笑：“姑姑為什麼選中我？”

“我調查過你，在你入宮的第一時間，我就有在暗處觀察你。”事已至此，靈溪不再有任何隐瞞，“當然了，這皇宮中有很多雙眼睛都在看着你。方遲，在這件事上我需要幫手，而你是最合适的人選。你來自宮外，與這會吃人的皇宮還牽扯不深。”

這一點倒是沒錯，但她真的可以嗎？方遲有些猶豫了，這與她原以為要幫的忙有些差别。如果入局了，那她将要面對的是相國的龐大勢力，而反觀他們這一方，有的隻是梨園，以及梨園中的兩個戲子。

見方遲不說話，靈溪好似明白了她的想法，說道：“我知道這對你來說，一時間很難做決定。但我的時間所剩不多了。因而我才會這麼着急地找上你。”

“方遲，你知道嗎？按照東萊島的規矩，一個人要是在外面死了，一定要在第九個年頭到來之前，将人的屍骸帶回去，這樣死去的人才會進入輪回。所以我已經快沒有時間了。我一定要報仇，然後回去，否則這對死去的靈溪來說，太不公平了！”

“算我求求你。方遲，我甯願相信你的出現就是冥冥中她讓你回來幫我的。”

方遲下意識地扶住想要跪下懇求的靈溪，臉上是心疼，眉間是不忍，同時也是沒想到，她的出現竟成了靈溪的救命稻草，問：“東萊島是一個什麼地方？”

靈溪雙眼泛起淚光，強撐着馬上就要崩潰的情緒，回答：“一個很好的地方，跟她一樣。你想聽我們的故事嗎？”

方遲微微颔首，實則内心已經做出了決定，既然命運讓她們有這麼多相似的地方，那或許也是命中注定讓她伸以援手。

靈溪站直身子，又再次收拾了一下身上的着裝細節，“這裡太冷，我們回屋再與你講。”

“沒想到姑姑還是個追求完美幹淨極緻的人。”方遲終于是說出了這句話，雖然更簡潔的描述是強迫症，但她并不想再向一個人多解釋一次。

“不是我，是她才對。”許是原本就哭紅了臉的緣故，不好意思的靈溪雙頰處的那一抹粉紅顯得更妩媚動人，“但做戲就要做全套啊。這一點，你确實和她不像。”

方遲笑着感歎：“這世間哪有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哪怕隻要像那麼一點點，就都是我們彼此的幸運。”

“是啊。她也經常這樣對我說這句話。我和她在很小的時候就相識了......”

還沒回到屋内，在回去的路上，靈溪就開始講起了他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