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靈溪近乎懇求的悲傷語氣，方遲的心顫抖了一下，她怕拒絕，也怕即便答應了，也無法真正幫到靈溪，“如果我的出現，能帶給姑姑希望，那是我的榮幸，可我就怕——”

“你無需有任何的心理負擔。”靈溪的雙眸迷離成一條縫，醉醺醺的紅色從肩胛骨延展到額頭，明顯是醉了，“我也向你承諾一點，但凡出現任何一點危險，你都可以退出。我已經失去了她，不能再因為她去傷害一個像她的人。我沒資格這樣做。”

方遲點頭應好，話已說到這個份上，心軟的她很難不答應伸以援手，“姑姑，你醉了，我扶你去休息吧。”

“多謝。”在人的幫助下，靈溪東倒西歪地站起來，而後感激地看方遲，“你難道沒醉？我是開心才喝多了些，酒是個好東西，許久不曾這樣與人喝酒了。過去，我隻會去她的墳前喝，但從不敢多喝。今日是高興！诶，你難道沒喝？是不喜歡？還是你不喜歡我這個人？”

“姑姑的真誠，我喜歡，同樣喜歡的還有姑姑的執着。”方遲坦誠地答，這一點她倒是沒有任何摻假的話在裡面。

不過靈溪卻是霎時間哭了起來，淚花忽然而至地出現在了眼眶中，“從前，我以為的喜歡是陪她做一切她想做的事，現在呢我隻是想她還在就好了。我喜不喜歡不是那麼重要，重要的是她那個人還健在就好了。我沒醉，一點都沒醉！我要去看她，和她再多說說話。”

“可是外面天色。”

不等方遲将話說完，她就見到靈溪歪歪扭扭地沖了出去，且是向着藏書閣的方向，想來那一句喜歡肯定是戳中了他的痛處。而能緩解這一點痛苦感受的，興許也隻有他心中的那個人了。

“那個人，若是還在就好了，還在就好了。”方遲呢喃幾句，心中想如果她還在，就能知道自己與她到底有幾分相像了。

然後想着想着，方遲的目光落到殘局一片的、酒已盡的桌上，接着也終于不再強撐，直接地坐了下來，她怎麼可能沒醉，故事聽來那麼長，盡管她不是故事中的人，但故事和酒自古以來就是成雙成對出現的啊。

酒意上頭間，方遲的困意襲來，而桌上殘局在冥冥之中的注定，似乎映照了故事的走向嗎？她沒有留意，同樣能知道的人也是不曾有罷了。

迷迷糊糊中去到卧榻上睡着，方遲的思想随後陷入困頓，不再去思索任何事，哪怕那捉摸不透的未來，也懶得去想，畢竟想也沒用。

而後在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方遲一睜眼就是看到不知何時回來的靈溪又是穿上了豔而不媚的華服。他重新變回了世人眼中的那位女子，似乎昨夜發生的事都不曾發生過。

靈溪的醉酒顯然醒的比方遲的快，他悠閑地泡茶與喝茶，“醒了？馬上到用午膳的時間了。你可知你睡了多久？以後還是少沾點酒吧，不然一個女子在這宮廷中很容易出事。”

“不是還有姑姑在身邊的嗎？這樣大的一個梨園，和有姑姑在，我很安心。”方遲仍有些提不上力氣地起身，并在靈溪特意準備的工具下梳洗完，且是換了件美麗的紫色花鳥暗紋束裙。

靈溪點頭，嘴角挂起笑，貌似由于是被誇了，“隻要是在這梨園裡生活，我就可以保護你。但宮廷中，你又不可能時時在這裡待着。你可知今日上午誰來找你了？”

方遲去到人的身邊剛坐下，桌上已然不見一絲雜亂，卻忽然被靈溪說的話驚了一下，問：“難道是陸知遠？他怎麼就不肯放過我。一天天閑的，他一個二皇子難道真不用做事的嗎？”

“做不做事我不知道。”靈溪笑着搖頭，眼裡是看故人一樣的看方遲的肆意不拘，和打趣道，“你不希望是他？要知道，如今的他可尚未婚配哦，無論是世家侯女，還是城中有些姿色的千金貴女，都想入他的眼。你難道不想？”

方遲飲茶和急忙擺手：“或許我同他對事情的部分看法一樣，但意中人還是算了吧。在這裡，可不允許我的意中人隻愛我一人。”

正當方遲想到陸知遠的天下野心時，靈溪說了：“那場大火并不是你的錯。你很勇敢。那樣的事若是放在世間其他女子身上，萬不會做的比你好一分一毫。”

“那事，姑姑都知道？”

看着來自方遲的驚訝，靈溪笑的内斂，但卻意味深長：“多少聽了些風聲而已，但都已經過去了，往後你也不會有任何的麻煩。你就不想知道是誰？”

“是誰？”

“太子陸祁。”

“居然是他。”有些時日不曾聽到這個名字的方遲露出些許意外，問：“他可有說是什麼事找我？”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嗎？”

靈溪的話音剛落，風陵便是出現在了殿外：“方姑娘，我家殿下有請一叙。”

這麼快就來了嗎？方遲看了看靈溪的神情，似乎他早就知道了人在殿外等候這件事，“姑姑可有話叮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