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淩隻看了一眼,登時就呆住了。
與自己淩厲、張揚的長相不同,陳言是很典型的“精緻”。臉小、皮膚白,眼睛黑而亮,嘴唇紅而潤,笑起來一口整齊白牙,一顆小小的黑痣點綴在眉尾下方,總的來說,是一種很溫和的樣貌。
此刻,這張精緻的面龐下,陳言正套着一身绀色西裝,馬不停蹄地趕着換鞋。
真漂亮啊,像位貴氣的小王子。盛淩想。
然而下一秒,這位貴氣的小王子,就把與這身裝扮完全格格不入的銅鏡塞進了口袋裡。
……
一看到這個銅鏡,盛淩就來氣,憋着臉,單方面延長冷戰。
緊趕慢趕,陳言終于在演講開始之前,成功趕到了會場。
“陳老師,陳老師,這邊請!”工作人員早早就在場外等候了,看見他到了,連忙招手讓他過去。
“不好意思,來晚了,讓你們久等了。”陳言嘴上道着歉,心裡卻把那個不知名的色鬼罵了個百八十遍。
要不是他,今天也不至于這麼趕時間!
“沒有沒有,還沒開始呢,您來得很及時。”工作人員客氣地打着場面話。
陳言是一名手語翻譯師,他今天的工作,就是為這場演講做手語翻譯。
“陳老師,您到時候坐在這裡就可以了,會有攝影來拍攝,然後投到那邊的側屏上去。”工作人員掃了一眼時間,又看看陳言,有些猶豫地問道,“陳老師,您看您還需要補個妝嗎?”
陳言淡淡地搖了搖頭,拒絕了。
盛淩飄在半空,也是一聲嗤笑:哼,也不看看這是誰的男朋友,就這小臉蛋,還要化啥妝啊。
盛淩越看越滿意,越看越心癢,終究還是忍不住,悄悄吻了一下他的頭發。
一會兒,演講開始了。陳言作為手語翻譯,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忙,雙手不斷翻飛舞動,在空中比劃出一句又一句話,忙得連喝口水的機會都沒有。
到了這會兒,盛淩沒搗亂了,安安靜靜地飄在台下,和其他人一樣專注地看着台上。
别人看的是聚光燈下的演講者,盛淩看的是角落裡的翻譯者。
盛淩曾經問過陳言,為什麼會選擇做手語翻譯?
陳言說了很多,有機緣巧合,也有生活需要,但最主要的一點是——
“我想替那些無法發聲的人發聲,也想讓那些聽不到的人看見聲音。”
一場足足長達三個小時的演講終于結束,台下的聽衆簇擁着圍向演講者,争着搶着要留他一個簽名。
陳言從位置上站起,理了理西服,徑直走入後台。
盛淩屁颠颠地跟上,飄在陳言左右,噓寒問暖道:“累不——”
盛淩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聽見另一道谄媚的聲音從不遠處飄來:“陳老師,您辛苦了!”
陳言一愣,懷中登時多了一束鮮花。
艹!
盛淩當時就炸了。
這是我男朋友!我的!我的!我的!!你特麼是哪來的小鬼?幾時輪到你送花了?!
陳言也是略帶尴尬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不太确定地問:“你是……這裡的工作人員嗎?”
盛淩豎起了耳朵,心想着,若是主辦方通人性,還知道安排人送花,那他就原諒這不懂規矩的小鬼——
“啊不是的,我是專門為了您而來的!”男生摸了摸後腦勺,傻呵呵地一笑,介紹自己道,“我是這附近的學生,之前就聽說過您,聽說您會來這次演講,特地來看您的!”
專門!專門!專門!我讓你專門!!
還特地跑來看!你個學生你就好好上課啊!來聽什麼破勵志演講,不務正業!
盛淩氣得往男生頭上打了好幾下,卻發現連根發絲都沒淩亂,一下子變得更氣了。
最令人氣惱的是,陳言不知道在發什麼呆,竟然沒第一時間拒絕他?!
他在等什麼?等這個小鬼告白嗎??
“陳言!”盛淩急得一下子忘了他還在單方面冷戰的事,朝着陳言嚷嚷着,“拒絕他啊,你等什麼呢?我不是教過你怎麼拒絕的嗎?”
“啊!”發着愣的陳言,忽然毫無征兆地大叫一聲。
男生猛地吓了一跳,結巴着:“怎、怎麼了?”
“啊,我我想起我家裡煤氣竈沒關呢!”陳言一把将鮮花推回男生懷裡,腳下生風,“那什麼,我先走一步!”
盛淩緊跟着随後,心裡産生絲絲疑惑。
嘶,這個反應——
“你其實是能聽見我說話的吧?”
陳言掏了掏口袋,取出巴掌大的黃銅鏡。
“沒用的,那老東西騙你,你還真信啊。”
陳言渾身一僵,接着舉起鏡子,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自言自語道:“诶呀,看我這半天忙活的,頭發都亂了。”
說着,陳言還煞有介事地捋了捋頭發。
盛淩簡直是要氣笑了:“别裝,你就是能聽見。”
陳言瞬間不敢動了,眼神飄忽着,低聲說了句:“你到底想幹嘛?”
“想幹嘛?”盛淩想起兩人現在還不認識,頓時玩心大起,勾起一個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