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桀。”盛淩發出标準的惡人笑聲,聽得陳言直冒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别亂來啊……”
陳言最後那個“啊”字的尾音都沒拖完,就覺得額上一涼,那不知羞恥的老色鬼又親了他一下!還是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這簡直就是色中餓鬼!
盛淩倒是絲毫沒有自覺,頗為滿意地後撤兩步,眯着眼欣賞他臉上可愛的神情。
“啧啧啧,瞧瞧你這細皮嫩肉的小臉蛋,”盛淩猛然貼近陳言,伸出一隻冰涼的手,輕輕地勾畫着他的面龐,一雙唇靠近耳根,故意壓低了聲音、拖長語調,道,“你不妨猜猜看,我想幹嘛?嗯?”
陳言隻覺得渾身上下的汗毛都顫栗起來,眼神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道兒,兩條腿像裝了馬達似的,不由自主地走出去好幾米。
盛淩看了,心裡越發覺得有趣,便由着他走,待到他剛剛穩住腳步,又施施然落到他身邊,往耳朵上輕飄飄地吹上一口氣。
陳言是個體面的人,在外面尤甚,哪怕是被吓成這樣了,面上也依舊不動如山,隻是腿倒騰得更快了,步伐也亂了兩拍。
盛淩低低地笑了兩聲,玩夠了,也不忍心再吓唬他了,出聲安撫道:“好了好了,别跑了,一會兒走摔了可就不好看了。”
盛淩是何等地熟悉陳言,知道他好面,在外要維持形象,這一句話可算是精準拿捏到了三寸,陳言當時就停下了腳步。
“你究竟想怎樣?”陳言抿了下唇,微微皺眉。
“不想怎樣。”盛淩有些猶豫地圍着陳言轉了一圈,糾結了片刻,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我其實是你老公。”
陳言扭頭就走。
“欸,别走啊!”盛淩趕忙追上,“我知道這很難讓人相信,但我真的是你老公!騙你我是狗!”
陳言冷哼一聲,連個白眼都懶得翻,攔了輛出租車,揚長而去。
“我回來了。”
“诶喲,言言回來啦?來得正好,快來嘗嘗我新做的菜怎麼樣?”
明顯歡快的語氣,卻讓陳言渾身一僵,拖鞋換了一半,不知道該不該繼續。
現在找個借口跑還來得及嗎?
姗姗來遲的盛淩聽到這話,也頗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陳言。
陳言随母姓,媽媽名叫陳思安。陳女士前兩年剛退休,上無老、下無小,正是清閑的時候,每天的日常就是溜溜彎兒、逗逗鳥兒,時不時搗騰點黑暗料理來禍害家人。
而眼下,陳思安剛好出爐了一鍋“新鮮玩意兒”。
“愣着幹嘛啊?進來啊。”陳思安半天沒等到人,急着催他,“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喔。”陳言慢吞吞地走進來,心想着,沒吃到食物中毒就算好的了。
“這是……冰糖?”
“什麼冰糖?拔絲地瓜!你媽媽我特地做的,快嘗嘗!”
“噢。”陳言在陳思安期待的眼神裡吃下了一塊冰糖地瓜,嚼都不嚼,閉着眼睛就是亂吹,“好吃!太好吃了!怎麼會有這麼好吃的東西!”
陳思安得意地揚眉笑了,雖年過半百,但終究是個美人胚子,一笑起來,便是“六宮粉黛無顔色”的美。陳言能生得這副好皮相,多半也要感謝陳思安的基因好。
哄得陳思安高興了,陳言也想起來此行的緣由:“媽,你知不知道哪兒有那種……驅鬼的道士啊什麼的?”
陳思安一愣,神色古怪地上下掃了他一眼:“你怎麼想起這個了?公安局問的?”
“不是不是,是我!”陳言皺着眉頭,憂心忡忡地說,“我今天撞鬼了!”
“啧。”盛淩聽了這話,當即不滿地咋了下舌。
不高興,很不高興。
陳思安倒是沒當回事,拊掌大笑一聲,轉身走進廚房,隻給陳言留下了一個相當冷漠的背影,道:“這話可别讓你爸聽見了,他們學校這兩天正在搞反迷信宣傳呢,每個老師都要出條建議,你爸正頭疼呢,小心他回頭把你抓過去當反面教材。”
“不是,媽,”陳言真急了,追到廚房去,“我真沒瞎說,真撞鬼了,他現在就在我頭上飄着呢!”
客廳裡的盛淩無辜地攤了攤手,俯身研究桌上的冰糖……拔絲地瓜。
“你呀,就是太累了出現幻覺了,早跟你說注意勞逸結合了,就是不聽。”陳思安推着陳言的肩膀,把他趕出廚房,“正好你妹妹學校明天放假,你一會兒看着時間接她去,昂。”
盛淩看着陳言悶聲不響地窩在沙發上,腦瓜裡卻忽然想起件有意思的事來,悄悄地貼近他的耳朵,情意綿綿地喚道:“小寶?”
陳言登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毛骨悚然,瞪着眼睛不可置信道:“你怎麼知道的?!”
陳言有個小他六歲的妹妹,六歲之前,家裡一直管他叫“小寶”,直到了六歲那年,陳思安又懷上了。
妹妹出生後,周圍親戚都逗着陳言,說:“以後不能再叫你‘小寶’咯,妹妹出生了,妹妹才是‘小寶’,你現在變成‘大寶’咯”。
陳言不願意自己的專屬稱呼被這個隻知道睡覺的小嬰兒搶走,“哇哇”哭着要找媽媽。
陳思安和陳言的父親趙明商量了一下,決定不能讓妹妹搶走哥哥的稱呼,壞了先來後到的規矩,于是他們仍管陳言叫“小寶”,反倒管尚在襁褓中的妹妹叫“大寶”。
這是一段陳年往事了,陳言自從上了初中,就不願意再讓他們叫“小寶”了。過去了這麼些年,這老色鬼究竟是從哪兒知道的?!
“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麼知道的?”
盛淩多了解他啊,一看他那張糾結的小臉,瞬間就明白了他心裡在想什麼,簡直比肚子裡的蛔蟲還要蛔蟲。盛淩又給自己點了個贊。
眼見着陳言猶猶豫豫地點了頭,盛淩好心情地貼近他的耳朵,惡魔低語那般,啞聲道:“因為我是你老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