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寫了出去吃飯去吧,晚上還要晚自習。”
班屹問:“真的?”
烏緣說:“真的,我讓的。”
班屹拉着江銜遠的左手和自己的右手鼓掌,“緣姐萬歲!”
“别萬歲了,能長命百歲就不錯了。”烏緣把手心的瓜子平均分給兩人,挽好頭發,跨起帆布包,“你們班競賽名額定了嗎?”
“定了。”
“都有誰?”烏緣說:“還是你和江銜遠嗎?”
“不是。”班屹:“我和路曼。”
這個搭配烏緣勉強還算滿意,她點了點頭,“你和路曼也行,路曼性格比較含斂,到時候搶答的時候,你倆同時做題,但要你來搶答,誰先做完就先念誰的答案。”
C9班的老師不能說對學生的能力百分百了解,但保底有百分之九十,剩下百分之十交給臨場反應。
班屹答了聲“好。”
烏緣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競賽好好搞,我等着你們給我漲工資。”跟這個人說完,她仰了仰下巴,問:“你呢,你去搞什麼競賽?”
“還沒通知。”江銜遠說。
烏緣瞥了一眼那頂腦袋上金色頭發,“不用想,百分之八百是給雨晴抓去英語競賽,畢竟你優勢就擺在那裡。”
班屹插了句,“燙知識,他是法國混血,不是英國混血。”
“都一樣都一樣。”烏緣擺擺手,“歐洲一家親。”
“……”
班屹最先破功,整個人笑得捂着肚子蹲到地上。
過了會兒,笑夠了的某人聽見江銜遠沒什麼語氣的對烏緣說:“你地理體育老師教的。”
*
意料之外的是之前教烏緣地理的老師,現在正在教C9班體育,更意料之外的是這位半路轉科教體育的地理老師通知他們道:“今晚大暴雨,學校不統一晚自習,明早正常上課。”
一個晚自習對于高中生來說算什麼?
李天将撕塑料筷子的包裝袋的手一頓,“我今晚就算是被暴雨淹死,我也要在學校參加晚自習直到十點二十。”
C9班衆人:“…………”
作為尖子班,Good good study,day day up一直是他們班的宗旨,更是第一指導思想。
“我們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思想。”李天将掰了掰手指,三下五除二摘了對方的眼鏡,“是時候大義滅親了!”
李天将左躲右躲,躲不過他哥要“大義滅親”的決心,最終還是拜倒在親哥的饒癢癢神功上,背起“放假好放假妙,放假熱幹面吃到飽。”
C9班集體笑得前仰後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兄弟“反目成仇”的不算稀奇。
這個消息傳到C9班的時候,已經引起了一陣轟動,一群在學校壓抑久了的學生終于找到了發洩口,捶桌的捶桌,呐喊的呐喊,激動得搖同桌的比比皆是。
C9班的大佬也用事實證明了,什麼叫天才在瘋子左右,人緣廣的已經在到處竄班竄得像是走街串巷,一傳十十傳百,整棟翰墨樓都轟動起來。
“班屹呢?”方争一從G7班的喧嚣中拉出薛習商,直接把人拉到自己班來,“他人呢?我剛一直沒找到他?”
李天将疑惑道:“班草不是一直在小陽台打電話嗎?”
方争一皺眉,“誰沒事做給他電話?”
“我哪知道會是誰?”
緻中教室自帶一個小陽台,空間不大,平時隻用來裝掃把簸箕之類的,德育處查得也不嚴,所以偶爾也會有學生做些不怕死的事兒。
比如,吃泡面、和喜歡的人在裡面聊個十分鐘的天,更有甚者……
班屹接起電話,“哪位?”
說完,電話另一頭的男聲響起,“你是班安傑那狗雜種的學霸兒子吧?”
班屹沒吭聲,胃裡面翻江倒海。
“最近緻中給你發的獎學金多不多啊?”對面說完這句,先捧腹大笑起來,“那些獎學金夠不夠付你爸欠得高利貸啊?”
班屹撐着陽台欄杆,向下看,樓底下是一片漆黑,“高利貸違法。”
“學霸,你還跟我講法律?老子蹲過牢子比你做過的考卷都還多!”對面忽然提高音量,藍牙耳機電流滋滋兩聲,耳廓就被輕微的電流電了兩下。
小陽台沒燈,要不是還有一道光源是通過面前這扇連接教室的玻璃窗透進來,班屹就要夜盲徹底瞎了。
不過他現在甯願做個瞎子。
教室内,護眼燈光投下溫馨溫暖的光打在每一位同學身上,由遠及近,方争一已經收拾整齊,單肩背着自己的書包,一手抓着旁邊那位的書包,一手勾着旁邊那位的脖子。
旁邊那位,正是薛習商,一位典型看着冷淡,實際心思比誰都敏感多疑的高中生。
班屹略過薛習商投來的目光,目光繞了小半個圈,最後着路在一雙海藍色的眼睛裡。
離他最近的江銜遠微皺起眉頭,不知道他有沒有出聲,班屹隻能通過口型判斷,是在問他“怎麼了?”
班屹難得有些眼酸,但沒有任何眼淚落下來,他做了口型回答:“沒事。”
聽筒那邊還在斷續的謾罵,罵什麼東西都有,上至祖宗十八代,下至他的未來。
班屹轉過身,語氣平靜,“他欠了你們多少?”
“不多,兩萬。”
“銀行卡号報給我。”
對方戲谑道:“你爸真是生了個好兒子。”
“那你給他當兒子啊。”少年的聲音從電話聽筒傳來,晚風勢不可擋地襲來,翻滾着空氣,混合着風聲,少年聲音中的笑意幾乎飄渺,男人渾身汗毛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