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得心尖一顫。
“他不該落得那樣的下場。”
岑白的話沒頭沒尾,但314聽懂了。
兩位假冒的白幹事頂着兩張比城牆還厚的臉皮在檔案室裝模作樣地混了半天。
314兢兢業業地翻了一下午檔案冊,給吳晖、季知節、苑森等人做了詳細的背調。
岑白則是打進去就開始補覺,連半頁紙都沒翻完,好懸沒把口水淌到人家的檔案紙上。
等到金烏西斜,314才終于忍不住将岑白拎了起來。
岑白揉了揉眼睛,十分不誠懇地抱歉道:“不好意思哈,我這人暈字,一看字就困。”
314:“…那趕緊走吧。”
按照後勤部的指示,兩位白幹事被安排到了文工團後面的家屬樓裡過夜。
去家屬樓的路上,岑白一邊回味着餃子的味道,一邊聽314彙報有用信息,她腳下有一下沒一下地踢着小石子,忽而停下問道:“你是說季知節是松舟人。”
“嗯,松舟市清潭縣。”314道。
松舟與柏舟離得并不遠,坐高鐵也就兩個小時的路程,但二十幾年前沒有高鐵,得坐船走水路。
“那季知節要回家,估計明天一大早就要啟程。”
314腳步一頓,“你怎麼知道他要回家?”
“我聽見季知節到隔壁分隊長屋裡去了,依稀聽他要請事假,好像是家裡有老人摔了一跤,得回去看看。”
“你這耳朵怪靈的,睡着了還能聽到。”
“半睡半醒的時候聽到的。”
岑白跟着又補充道:“其他的沒太聽清,太困了。”
314忽而覺得不對勁,“之前你在這個時候好像也沒有這麼困。”
聽314說起,岑白才意識到,之前她熬一個通宵都沒什麼感覺,之後上午再補覺就好了,可現在怎麼……
有太多跟之前的輪回鎖不同的事情,岑白暫時還摸不到頭腦,隻是潛意識裡覺得不是什麼好事。
“先不管了,你記得明天早上一定要把我叫起來,别管我說什麼鬼話,都得把我薅起來,我們得跟季知節一道上船才行。”
314覺得任務十分艱巨,隻好輕輕點了點頭。
結果第二天,岑白覺得自己是被颠醒的,四周是熟悉的白色絨毛,是蜮章的鬼域,隻是格外地颠簸,好像開了震動模式。
她急忙跑到窗口,隻見外面一片汪洋,細小的棕色人影糊成一片又一片,在海岸邊緣飛速移動。
“蜮章,這是怎麼回事?你主人呢?我不是讓他早上叫我嗎?”
岑白一連問了一大串,蜮章上氣不接下氣地回應道:“漂亮姐姐…這回你真的不能怪主人,他怎麼也叫不醒你,在确定你還活着的之後就把你塞到我這裡了。”
岑白:“……”
她隻覺得無語又疑惑,她睡眠一直都很輕,怎麼會有叫不醒的時候。
“那現在是什麼情況,季知節去哪了?”
“主人天沒亮就出門了,結果還是沒趕上季知節那家夥,現在隻能用一些非常規手段趕……”
岑白正在納悶,什麼手段,連帶翅膀的鳥也追不上,就見窗外的視角轉移到了海面上空。
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海水下暗潮洶湧,墨藍色的浪潮似乎包裹着一團漆黑的水母迅速像一艘船湧動。
那速度連蜮章都快追趕不上,渡輪仿佛靜止了一般。
“快趕上了,主人!”蜮章興奮道。
“什麼,你說那一大團水母是你主人?”岑白驚道。
沒等蜮章回話,岑白就看見那團黑色終于浮出水面。
那是根本不是什麼會放紅色閃電的黑水母,而是一朵盛放的墨蓮花,和墨蓮坊裡養的那些形态差不多,隻是更大更完整。
蓮瓣碩大,邊緣尖銳,層層疊疊,末尾綴着晶瑩的水珠。
蓮蕊在頃刻間就如同吸盤一般扣住船尾。
“那是主人心髒的形态,是黑色的蓮花。”
第三百一十四面引魂幡,原來是用地獄的墨蓮花做的。
岑白恍然心頭大震,“那他這樣很危險!”
她十分清楚鬼的動脈不在脖子走行,他們跟活人不一樣,抹脖子割手腕都不能魂飛魄散,想徹底殺死一隻鬼,隻有捅心髒這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