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了口氣，原來不是哪個仇家來追殺他，對方也不是魔教之徒，終歸是誤會一場。

路瀾亦道：“那既然是誤會，都是誤入法陣的人，最佳還是先一起想想辦法如何出去。”

妄羲凝眉，邁出一步，倒是站到路瀾亦身前，道：“莫要輕信。”

這到也是。

路瀾亦瞧着妄羲不太愛說話的樣子，便替師兄問道："這深山老林的，你又何故出現在此？"

“深山清淨，六根無所擾，這位小弟子，有點常識都知道此為清修寶地，何談無故？”

……雖想一巴掌呼他嘴上，不過倒也算是邏輯無誤，此地也向來是散修必争之地，理由合理。但路瀾亦卻不敢掉以輕心，半信半疑。

"沒時間與你們相耗着，總之要盡快破陣。"那墨衣再次插話，由半跪着艱難地站起，"這位真傳大人既看出門道，想必已有對策？"

路瀾亦驚喜問道：“師兄，這個陣法有什麼破解的辦法嗎”

妄羲略像思考停頓了些許，道：“時間緊迫，以力破陣，不過不可。或摧毀陣眼，或倚理内部破陣。”

随即嘴間微動，似是念了幾句咒法，道：“暫且别動其他心思。”

路瀾亦一頓，而後反應過來，那句話是朝墨衣所說。

縛在手上的光結随即散去，墨衣少年無事般拍了拍身上本不存在的灰，補充道：“在幻陣之中以力破陣是不可能的，但凡用大量法力強行破陣時，此種陣便會将破陣者的法力吸收來使法陣更加堅固。

“依理破陣更不可能，除非是設陣者本人或者是修習陣法造詣極高的仙者，對此陣内部運行原理了如指掌，才能從内部根源破陣。”

聽完兩人的話，路瀾亦想了想說：“依照幻陣的原理，唯有靠辨别被迷惑的方向，發現規律才可有機會不迷失在此。而且咱們也隻有摧毀陣眼一條路可走。”

“不錯。”

妄羲颔首。

路瀾亦心中飄飄，這就是得到了真傳大弟子の肯定了。

三人從山洞中走出，習慣了幽暗的視線，路瀾亦覺得外面的叢林變得有些明亮，但危險的氣息似乎更濃了一些。

叢林之中依舊是層巒疊嶂和重重疊疊的密林，外圍古老的藤蔓如巨蟒般纏繞在樹幹上，有的甚至垂落在地面，仿佛随時會活過來将人纏住。

"五感皆虛，唯靈識為真。"

妄羲并指在他眉心一點，"跟着我的劍氣走。"

路瀾亦隻覺靈台清明，隐約可見三道銀芒在前引路。正要邁步，忽聽身後謝慕竹涼飕飕道："路公子這般聽話，倒像極了被牽線的傀儡。"

"總比某些傷患強。"路瀾亦反唇相譏，"待會可别哭着求援。"

"彼此彼此，方才不知是誰..."

"安靜。"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路瀾亦縮了縮脖子，瞥見師兄霜雪般的側顔，突然覺得謝慕竹也沒那麼讨厭了——至少能分擔些冷氣。

妄羲悶聲，随即他走到了三個人最前邊。

路瀾亦緊緊跟随在師兄身後，生怕再分散迷了路。

空氣又再一次地安靜下來，他左瞧着着身前的師兄，右好奇地打量着身邊的那位和他年齡相仿的墨衣少年。

那墨衣少年倏地扭頭，正好對上了路瀾亦的眼神，剛想躲閃好像又覺得有些尴尬，畢竟剛才才拿着匕首，要挾着眼前這位，便朝他小聲道：

“我本意是未想傷你……呵，誰讓你一副玲珑會裝真誠的小騙子一般。尚且也未想到，你那沒有靈力的天真無辜，竟不是裝出來的，”

路瀾亦料想他不會說什麼好話，卻也未想到道歉也是這麼的沒有誠意。而且，他好像從對方的話中聽出了一絲弦外之音：

他是不是在說我沒有實力？

路瀾亦懶得和他計較，又想起來自己剛咬了他一口，兩人扯平，互不相欠。于是想給二人一個台階下，便回應：

“罷了，既然是誤會一場。如何稱呼你？”

“謝慕竹。竹子的竹。”

“我是路瀾亦，那位是我們門派裡的……妄羲師兄”

路瀾亦頓了一下，修真者默認不以尊者名諱來對應相應的人。若是稱呼，則是需要尊稱對方的尊号，以示尊重，就像他人稱呼莫洵卿為玉誠掌門一樣。

隻是不知師兄有無尊号，但對方剛剛直接告訴自己姓名，應該也無甚很介意此事。

“我又沒聾，自是剛從你們對話聽到了。妄羲……”

謝慕竹聽到這個名字後，饒有興緻地挑了下眉，

“原來是他，怪不得。”

路瀾亦看到謝慕竹的反應和回答，略感到驚奇：

“你認識妄師兄？”

謝慕竹搖了搖頭，道：

“不認識，但略有些耳聞，知道這位是屬若塵派。”

兩人議論得很小聲，路瀾亦反倒是開始有些好奇。

沒想到謝慕竹這樣的散修也聞名師兄，如此說來，那這位師兄名望必定是不低的。

"西南，巽位。小心幻像"

妄羲輕點仙盤，月白廣袖翻飛如鶴翼，"陣眼在變……"

他忽然頓住，目光掃過路瀾亦的臉。

路瀾亦正聽得入神，冷不防撞進那雙寒潭似的眸子。不知為何，師兄眼底似有碎冰浮動，連帶着扶在星盤上的手指都微微蜷起。

“紫瞳……”

此時有光，透過層層相織的林葉下，灑在路瀾亦的眼眸中，紫色幽光，宛宛若塵。

心中被刺了一般，妄羲腦中不可察覺的浮現出一相，那眼眉轉瞬即逝，模糊破碎般散開。

到底是不是……為什麼又……

路瀾亦錯覺對方神情微變，待要細看時，對方已垂眸掩去所有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