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令儀半眯起眼,盯着高尹手機裡播放的這一段視頻看了好一會兒。
掙紮,反抗與逃避。
不管她裝得有多麼鎮定自若,可祝令儀一眼就看出來。
秦淑月,她在顫抖。
她在害怕。
一種壓抑憤怒到極緻的爆發。
牽引線是名叫懦弱的東西。
割裂感在這一刻淋漓盡緻。
一種不屬于她身上的懦弱與高傲,崩塌與掙紮,幾乎折磨得快要令她發狂。
可是這樣……
祝令儀微微勾了勾唇,将手機扔回高尹的懷裡。
“走了。晚上的局就不奉陪了。”
她找到了更好玩的局。
祝令儀的雙手插回兜中,擡起修長的腿,大步往前邁去。
秦淑月,你會怎麼收場。
高尹與徐廉相互對視一眼,祝令儀每經過一扇窗戶,都将她的影子拉長一分,脊背極盡筆直,腳下每一步如同丈量,優雅似乎與生俱來,刻進骨髓。她的影子在沒入黑暗的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是這樣。
不慌不忙,仿佛勝券在握。
哪怕置于輿論中心,稍有不慎就會墜入萬劫不複,她也絲毫不屑。
祝令儀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徐廉推了推眼鏡,并沒有說話。
高尹低頭看了手機屏幕兩眼,看着祝令儀離開的方向,又皺起眉,問身旁的徐廉:“這……算绯聞嗎?祝令儀什麼意思?”
沒在徐廉濃密的雙睫下的一雙鷹眼敏捷地看見什麼,随之眸光一閃,眨眼間又蕩然無存。
他答非所問,隻說道:“秦淑月需要吃藥,她的病會越來越嚴重。”
“病?”高尹又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不解地撓撓頭,“她有什麼病啊?我看她挺正常的啊,不過就是有時候縮得跟鹌鹑蛋一樣。”
祝、高、徐三家裡,祝令儀的家世遠在他們之上,在市場上幾乎是壟斷地位。而高家和徐家雖說擁有獨立的董事會,可大部分情況下都需要倚靠祝家合作投資運轉。
三家裡,徐廉的家世最低。徐廉八歲時,徐家投資失敗。當時如果不是祝氏伸出手拉他們家一把,徐家早就破産。後來雖堪堪運營,可也回不到當初鼎盛。
因着這份恩情,徐家父母總會給徐廉和徐墨灌輸要報答祝家的想法,徐墨姐弟二人從小就是祝令儀的小跟班。
而那時候隻有高家的勢力能和祝氏相媲,高尹又和他們是同齡,自然而然加入了他們。
雖說四個人是一起長大的,可徐墨姐弟的父母從小就告訴他們謹言慎行,千萬不要惹祝令儀不痛快,這關乎到徐家的前途命運。
徐廉最聽父母的話,從來不敢逾矩半分,在四個人裡扮演和事佬的存在。
徐墨出生的時候正值徐氏盛況,性格比起徐廉來更嬌蠻些,可因為徐家遭難,這些年她也收了性子去了國外讀書。
高家世代從醫,投資建造醫院,經營醫療器材和祝氏正好互補,當即談成合作,兩家往來頻繁,關系更加親密。
高尹順理成章加入進來。
祝令儀始終都沒有說什麼。
她自己一個人可以,多加進來幾個人也無妨。
她不在乎這些。
他們也從來沒有見過祝令儀得到什麼東西而高興到手舞足蹈。
因為對于祝令儀來說,她想要什麼,都可以輕松得到。
就如同這次論壇謠言風波,隻要祝令儀想,不到一天,那些流言就會除得幹幹淨淨,從此在學校裡也沒有有人敢對秦淑月說三道四。
祝令儀有這個能力。
可這次她什麼都沒幹。
視若無睹。
高尹不明白,可徐廉的心裡卻很清楚。
畢竟徐廉從小就是祝令儀的“保镖”。
可是比起祝令儀想要得到的,他更在意秦淑月的病情。
他不認為秦淑月現如今的精神狀态能經得起祝令儀的“捉弄”。
可他阻止不了。
隻是問高尹一個很匪夷所思的問題,“你當初高考為什麼要選擇這所學校?”
高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徐廉的大腦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麼,思維怎麼這麼跳脫?
上一秒還在談論陸地上的事,下一秒他能飛上宇宙。
“不是。”高尹抓了一把後腦勺,十分不解地皺起眉,“我們都大三,明年都要畢業了,你突然提這麼久遠的事情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