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鐘方向集火！”

張清淼的吼聲在回廊裡炸響。子彈擦着巨型變異體的耳廓掠過，在它青黑色的皮膚上燎出一道焦痕。

那怪物突然轉身，腐肉粘連的指爪橫掃過貨架，鐵皮櫃子像紙片般被撕開。

新人秦昊的呼吸聲在防毒面具裡格外粗重：“隊長，這玩意根本不躲子彈！”

“打關節！”林苒甩出三枚□□，火光照亮她蒼白的臉，“它表皮角質層至少二十厘米，你當是打喪屍犬呢？”話音未落，變異體突然張開血盆大口，綠色黏液如箭雨般噴射而出。

張清淼猛地把秦昊撲倒，後背重重撞在水泥地上。黏液在防護衣表面滋滋冒煙，他聞到自己頭發燒焦的味道。

“謝...”

“别廢話！”張清淼拽着新兵翻滾到立柱後方，對耳麥吼道：“老陳！”

“收到！”爆破手從二樓橫梁躍下，手中□□精準卡進變異體鱗片縫隙。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怪物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哀嚎。張清淼突然瞳孔收縮，怪物炸開的血肉裡露出半截金屬銘牌，編号C-017。

“這他媽是軍方試驗體！”林苒的聲音在顫抖，“撤退！馬上撤...啊！”她的慘叫戛然而止，對講機裡傳來粘稠的吞咽聲。

張清淼渾身血液瞬間凝固。他剛要沖出去，秦昊突然死死抱住他的腿：“隊長你不能去！那東西在吃人！它在吃...人”

“放開！”張清淼掰開新兵顫抖的手指，卻看見變異體從硝煙中緩緩走出。林苒的武器包挂在它獠牙上晃蕩，帶血的繃帶雪花般飄落。

“跑！”張清淼把新兵推向安全通道，反手掏出弓箭對準。

變異體的複眼突然同時轉向他，某種詭異的藍光在晶體表面流轉。他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仿佛有鋼針在攪動腦漿。

劇痛中記憶碎片突然翻湧。半個月前那個雨夜，他們在C區實驗室發現的冷凍艙，艙門電子屏上閃爍的編号，正是C-017。

“原來是你...”張清淼咳着血沫笑起來，掌心突然迸發出耀眼光芒。

“隊長！”秦昊的嘶吼像是隔着水幕傳來。

張清淼疼的癱倒在地，感覺到肋骨折斷的尖端正抵着肺葉，每一次呼吸都帶着鐵鏽味的血沫。變異體的機械爪離他的眼球隻剩三公分，液壓裝置運轉的嗡鳴震得顴骨發麻。

劇痛突然從脊椎末端炸開，仿佛有人往他骨髓裡傾倒硫酸。

張清淼的視野開始分裂。左眼看到的是逼近的金屬獠牙，右眼卻浮現出奇幻的雙重視界。

“警告，腎上腺素超标150%...”機械音突兀響起，張清淼這才驚覺變異體的動作變得極其緩慢。

飛濺的黏液懸浮在空中，折射出七彩光暈。他試着轉動眼球，發現整個世界都浸泡在琥珀色的粘稠時空裡。

劇痛轉為灼熱，血管裡流淌的仿佛不是血液而是岩漿。張清淼看到自己皮膚下浮現出銀藍色脈絡，這些發光紋路正沿着手臂向掌心彙聚。

當第一縷光芒刺破指尖時，周遭二十米半徑突然陷入絕對寂靜。

變異體的機械複眼瘋狂閃爍，液壓關節卻像被凍結般僵直。

張清淼的瞳孔完全轉化為璀璨的藍白色，他擡起手時帶起一串殘影，那些懸浮在空中的血珠突然開始逆向上升。

無數半透明粒子從虛空中浮現，将他和變異體包裹其中。

每個粒子表面都浮動着會呼吸的暗紋，張清淼能清晰感知到整個空間的能量流向。

這是獨屬于他的領域，在這裡每粒灰塵的軌迹都如琴弦般任他撥弄。

“原來恐懼是有味道的。”張清淼翕動鼻翼，他聞到變異體核心處理器過載的焦糊味。當銀藍紋路爬上變異體的金屬外殼，那些深埋的電子神經元突然在他腦中展開成三維星圖。

變異體的液壓系統突然暴走，它對着空氣瘋狂撕咬。

在張清淼共享的視覺裡，這具戰争機器正被拖入最原始的恐懼。

數以萬計的克隆體正将它拆解重組，每個零件都在尖叫着要回歸熔爐。

“認知污染，87%...89%...”

機械提示音變得歡快。張清淼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穿透變異體的合金胸腔，那些跳動的電子神經如藤蔓般纏上他的手臂。當銀藍光芒滲入主控芯片的瞬間，海量數據洪流般湧入：

【項目編号C-017】

【神經接駁成功率0.32%】

【第419次人格覆寫失敗】

劇痛再次席卷而來，張清淼踉跄着單膝跪地。

靈境開始崩塌，粒子如雪花般消融。他咳出的血珠在落地前汽化成紅霧，皮膚下的銀藍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當秦昊帶着第七救援小隊撞開安全門時，硝煙還未散盡的戰場上飄着零星幾個熒光粒子。

醫療兵的手電光束掃過張清淼佝偻的背影，他正跪坐在林苒的武器包旁，将染血的銘牌塞進胸口口袋。

“報告！發現生還者！”新兵的聲音被防毒面具濾得發悶。五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呈戰術隊形散開，其中兩人突然對着變異體殘骸幹嘔。

“隊長，需要記錄...”秦昊剛擡起記錄儀，張清淼突然踉跄着站起。沾滿血污的作戰服下，有什麼東西在肩胛骨位置蠕動，将破損的布料頂起尖銳的凸起。

“變異體暴走，林苒同志犧牲。”張清淼的聲音像是從生鏽的管道裡鑽出來的，他擦過秦昊身邊時，新兵聞到了類似電路闆短路的焦糊味。

醫療兵舉起檢測儀，屏幕上的輻射值突然瘋狂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