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繁已經把耳機線收回衣兜,看上去有股和好友相見恨晚要促膝長談的架勢。
他搖了搖頭,在一閃即逝的窗外流水中思忖道:“工作。”
程千千陷入了沉思,據她所知趙明繁大學在北京讀的,出國讀研,最近才回國,這種背景下如果自己能力非常強的話一般長居國外定居移民,要麼是回到北京,無論是出于工作還是生活的考慮,都會過得更舒服一點,去上海等于從頭開始。
但這種話顯然是不适合問的,這僅僅隻是他們重逢以來的第二次見面。
程千千客套地敷衍了一下:“上海挺好的,也有幾個高中同學在上海工作。”
高中三年雖然隻比大學少一年,但由于這三年太久遠,而且還處于沒有經濟能力的階段,除了感情特别好的狐朋狗友們,一般來說不會有太多太深的聯系,用處還沒樓下的大街上的垃圾桶大。
垃圾桶還能免費扔垃圾,高中同學這類物種除了借錢、結婚、生孩子辦滿月酒就是非必要不聯系,總而言之就是沒錢免聊。
程千千餘光瞥了下,趙明繁隻“嗯”了聲後就沒再說話,估計對哪幾個高中同學在上海這個話題并不感興趣。
偶遇的尬聊戛然而止,就像以前無數回程千千找各種理由和趙明繁搭話聊天,但因為之間彌漫着一絲雙方都心知肚明但又強裝無事的暧昧,又因為也着實沒有太多共同話題,總是會在幾句客氣的對話後就無奈中止。
正好,程千千也不是個愛沒話找話的人。她插上耳機,随便放了首歌讓自己大腦暫時放空,用實際行動向老同學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這個話題到此為止,我們之間沒啥好聊的了。
三個多小時的路程不算久,對程千千開始基本就是睡過去的,還沒下高鐵方琳心就打電話過來問她到了沒。
方琳心也在上海工作,但因為兩人的上班地點天高皇帝遠,就沒租在一塊住。方琳心還沒從假期綜合症裡緩沖過來,知道她今天回上海,打算約着好好吃一頓。
程千千:“那我六點先去排号,你下了班直接過去……”
“你去哪邊?”身旁忽然有人開口,趙明繁站定在她身邊,目光落在程千千身上。
“誰在跟你說話?”方琳心問。
“啊?”程千千冷不丁被電話裡的聲音和身邊低沉的嗓音,以及高鐵站下車出口來往旅客絡繹不絕的嘈雜聲弄得耳邊嗡嗡作響,霎那間不知道該回答誰。
她看清站在自己身邊的人是誰,跟方琳心說了句“等一下”後,拽下一邊耳機線看向趙明繁:“你在跟我說話嗎?”
因為太過意外,也可能是因為還沒從通話中反應過來,程千千的神情明顯有點怔愣,一雙眼睛忽閃忽閃,流露出微許懵懂的意味。
趙明繁輕咳一聲,重複了一遍:“你往哪邊走?”
程千千眨眨眼,大概是沒想到他會問這種問題,想了想趙明繁可能是初來乍到不了解路,然後指了指左邊的出口,說:“我走這邊,直通地鐵站,你想打車的話可以走這邊去負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