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闆經年不休,有些松動,這讓宵明想起司命星君那搖搖欲墜的家門。
一身熟悉的藍袍悠哉悠哉地晃了出來,随之出現的是從淵令人不爽的笑臉。
他站在庭院裡,觀天觀地,似有感而發。
宵明打算放下偏見,洗耳恭聽。
“今兒個空氣真清新,”他陶醉地閉上眼睛,“不過人這麼多,要不我們再住個兩晚再出發?”
“……”
還期望什麼,狗嘴裡又吐不出象牙。
她深吸一口氣,強忍下用石子揍他的沖動。
“人多幹我們禦空而行什麼事。你别想再偷懶了,收拾一下上路!”
從淵頓時覺着無趣,沒精打采道:“聽宵明妹妹的。”
店小二見是昨夜那個美人姐姐來退房間,又紅了臉。
老闆一下拍他頭上,大聲囔道:“你個沒出息的,難不成見着美人不會說話了?”
他立馬哈着腰熱情問道:“客官你們可要預定馬匹?俺們店可以給你們預定兩匹上好的馬駒!”
宵明謝了老闆的好意,笑着告辭。
她拽着從淵就離開了。
老闆目送着他們遠去,倏地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是俺看錯了不成!他倆怎麼好端端就消失了!”
大漢旋即喜出望外,回到店裡抓住小二肩膀不停地抖,都快把那柔弱的小生抖暈了。
“一定是俺們店裡進神仙了!俺們生意要興隆了!”
*
宵明早早便騰空而起,禦流光而行,飛了好一會兒,才見從淵懶綿綿地禦劍跟來。
她又想起昨夜的綠豆糕,略微不大自然。
這時她瞟見他的劍散發着淡淡的藍光,便随口問道,“你這劍不錯,哪弄來的?”
從淵好似不曾奇怪她會問起她的劍,神秘地眯眯眼,“這是我一個故友的佩劍。他故去後就給我了。”
明明是很悲傷的話,他卻毫不在意,就這麼笑着袒露給她聽。
“唔,節哀。”她感到抱歉。
他擺擺手:“無妨。人嘛,壽命本就很短暫。我給它重新取了個名兒,叫浴月。這樣它就可以陪我日日在月色中沐浴了。”
……确也是他能取出來的名。夠風流。
“宵明妹妹若是感興趣,也可随我與月共浴。和蛟龍沐浴同修,能讓靈氣大增。你若是需要,可以來找我。”
他飛得愈來愈近,呼吸也快纏繞上來。
聞言,宵明旋即同他拉開距離,嫌棄道:“誰要同你共浴。”
她忿忿地想,這臭龍确實嘴裡沒個正經的。
被落在身後的蛟龍察司笑容漸漸散去,眼裡恢複了冷意,像是方才的打趣從未發生一樣。
*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他們抵達方山百谷。
在空中向下望去,百谷的景觀在雲霧下若隐若現。
谷内漫山遍野都種着草藥,隔着雲霧也能看見一片蔥郁。
他們收起佩劍,決定入谷一探究竟。
一入谷,就見着很多穿着麻衣的人,男女老少皆有,背起竹筐準備上山,大約是要去采藥。
“他們是谷民。”從淵悄悄傳聲給她。
好些相熟的谷民湊到一起,一邊采藥一邊唱着小曲。歌聲悠揚,宵明卻聽不大懂,大約是谷間的方言民謠吧。
看他們竹筐裡面裝的,有白芷、當歸,還有很珍貴的人參。
“你們是谷外之人吧。”
聞聲看去,一位老者坐在藤椅上注視着他們。
“前方便是内谷,二位請離開。”
這話正中從淵下懷,轉身就要回客棧呼呼大睡,“好。”
他自是被宵明使勁拽了回來。
她惡狠狠地盯他一眼,叫他老實點。
為打消老者的顧慮,宵明誠懇道:“我與家兄為家母求藥,不曾想在谷内迷了路,請問前輩何處才能見到谷主?”
老者目光深邃,眼中透着精明,嚴厲呵斥道:“若是求藥,你們無需到内谷尋谷主,在外谷挂牌便可。你們到底為何而來?”
宵明頓時感到一陣威壓襲來。周遭的竹子都倏地沙沙作響。
不勞她動手,身後的人已撚了個決,飛快化解了威壓。
從淵笑得雲淡風輕,慵懶道:“前輩消消氣。我們兄妹二人前來,隻是想見谷主一面,并無惡意。”
老者收起威壓,面色略微有些難看。
這兩個年輕人修為不低。
若是他們存心犯難,谷内無人能應對,不如不再難為他們。
他顧自起身,向谷中走去,哼哼兩聲:“還不跟上。”